将商娇搂进怀里,头放在她的肩上,幽怨道:“娇娇,这样当真不成啊……这一年时间,当真过得太慢了……”
商娇咬唇,听着身后陈子岩有些懊恼,有些无奈的话,忍不住又笑起来。
回身,她轻捧起陈子岩的脸,轻轻吻了他一下,动情道,“子岩,就一年……你放心,一年后,我终会是你的妻。”
陈子岩黯然,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完,抱着她的手不放,却抬头示意她看案上的铺陈的白纸,“你看看,可合心意?”
商娇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留意到案前素白的宣纸上,是陈子岩亲自绘的一副图。
那图上,只描着一只描金错玉的金簪,似如意状,簪身画着朵朵合欢,样式简洁,却美丽高雅。
“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婚后,妻子便会绾起长发,从此一心一意,追随着自己的丈夫……娇娇,我好希望你能有一天,用我送你的簪,让我为你绾发。”陈子岩在她耳后轻轻地说,亦笑着着纸上的簪子,憧憬着,温柔地轻声问她,“这式样,你可喜欢?若喜欢,我便找工匠打造去了。”
说着,他轻轻拨弄着商娇的头发,笑道,“我的妻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子。我也要送她一枝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发簪,让她只为我一人而绾起长发……”
陈子岩的声音轻轻柔柔,却令商娇眼中一酸,看那图上的金簪便有些水晕起来。
这一世,得一人,如同自己前世的父母,不管面对外面花花世界如何的诱惑,终携手共老,何其不易?
这样的梦想,在提倡一夫一妻制的现代,都仿佛成了奢望,更遑论允许三妻四妾的古代?
可到底,终于让她找到了。
得夫如此,她何其有幸?
想到这里,她轻轻抽了抽鼻子。
陈子岩听到她的抽泣,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忙问道:“娇娇,怎么了?可是我设计的簪图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式样,你说,我改……”
说罢,他便想伸手拿笔。
商娇忙止住他的手,轻轻一笑,却笑中带泪。
动情地倾身上前,她紧紧地抱住了陈子岩,幸福的眼泪淌在他的肩上,濡湿了他月白的长袍。
“子岩,不用改,我很喜欢……”她轻轻泣,却又扬着笑,“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得让我害怕……子岩,今生今世,我们都不要放开彼此,好不好?”
陈子岩紧张的心方才放松下来,听商娇这么说,不由柔成一片。
情不自禁地,他亦拥紧了她。笑得温存。
“傻丫头呵!好,我答应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生一世,都绝不放开彼此。”
商娇便笑,灿烂得如冬日暖阳。
她轻轻放开陈子岩,伏身案上,执起桌上的白毫,郑重地在那画着金簪的图纸上,一笔一画,写着自己小小的心愿:愿得一心人……
正欲写下句,手却被陈子岩握住。他眸色温柔地看着图纸上的字,掀唇而笑间,拿过了她手上的笔。
如誓言般,也郑重地写下了一句:白首不相离。
那一日,初夏的阳光透入窗棂,照着案前的一双爱得难分难舍的恋人,如两只交颈的鸿鹄,缠绵而遣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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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内,睿王正一身湖蓝玉带锦衣,正于书房里作着画。
身前案旁,一张一张画就的画作上,一个明媚阳光,眉眼弯弯的少女,或梳着两条小辫拈花而站,或倚着花树闭眸而眠,或额描一只鲜妍的孔雀,着一身热烈的红衣翩然而舞……
刘恕进来时,看到睿王又在提笔作画,不由轻轻低叹一声。
主子,这次只怕陷入深了。太深了!
深到,他甚至连再次面对她,告诉她自己真心的勇气也没有了。
只能如现在这般,一张一张临摹着她的一颦一笑,眼神温柔的摩挲着那画像上少女光洁的脸庞,便已觉心满意足。
这样,只怕当真要成内伤呐!
尤其……
刘恕看看手上的纸,有些犹豫该不该拿出来。
正思索着悄然而退的可能性,正潜心作画的睿王却边画边缓缓开了口:“有什么事,讲!”
刘恕便顿下了脚步。将手里的纸拈了拈,恭身上前,奉到睿王面前。
睿王自刘恕手里拿出纸,展开,便见一枝描金错玉,似如意状的金簪跃然纸上,簪身画着朵朵合欢,高雅大方。
而吸引的目光的,是左侧抬首处,那两行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两种笔迹,他都熟悉。
尤其,是那“愿得一心人”五个字,工整娟秀,柔而有骨,他再眼熟不过。
刹那间,那身着锦衣华服的尊贵之人便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久久不语。
“咳咳……”刘恕清清嗓,抬眼觑着睿王脸色,有些惶然地禀道,“今日陈子岩找到京城首饰工坊,说想就图纸所画,打造一枝金簪,并特意嘱咐,让工匠将这两句小诗镌在簪身上,说……说……”他嗫嚅着,犹犹豫豫,再不敢言。
睿王却不放过他,冷声问道,“还说了什么?”
刘恕抬眼看了一下睿王阴沉的脸,赶紧又低下了头去。
“陈子岩还说……要将这枝金簪送给他未来的妻子……”
说完,他怯怯地闭眼,生怕自家主子雷庭大怒。
便如,在柔然草原上的那一天……
但这一次,很安静。
书房内,死一般的安静。
刘恕心怦怦直跳,偷偷掀开一只眼,抬眼去看上座的尊贵男子。
只见他脸色铁青,鹰眸中,掠过一丝阴狠。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大袖一挥,将那张轻飘飘的白纸扔到刘恕脚边,“把这张图,还回工坊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