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所以,她扬头看胡沁华,道:“好,便如娘娘所言,睿王对我当真情深意重,娘娘将我嫁给睿王,便不怕我有朝一日背叛娘娘?”
胡沁华便笑起来,蛊惑道:“所以我才要你发誓,会永远效忠于我啊!只要你永远效忠于我,我便不会再惧怕睿王有朝一日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因为,我相信妹妹,也相信妹妹为了安大哥,为了悯儿……行事之前,也必不会无所顾忌!
况且,皇上身子长年累月被这些相克的食物所害,已成宿疾,难以痊愈。若此时我与皇上不能掌控睿王,一旦他朝皇上有个不测,我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一旦我失了势……商娇,你觉得你、安大哥、悯儿……你们能有好日子吗?”
说到此处,胡沁华拉起商娇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似温柔,似怜爱,“商娇,我今日已给你交了底,我相信孰轻孰重,你自会有所考量。”但说出的话,已近乎*裸的威胁。
商娇闻言,怒极反笑。
胡沁华的意思,她完全明白了。
皇上的病,只怕早已势成,如今这副羸弱的身躯,不过看上去外强中干而已。
若换作以前,凭着皇上与睿王的兄弟情深,他便是传位给睿王,或直接立睿王为皇太弟,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但如今,他有的“自己”的孩子,如何不想为孩子的将来打算?尤其,在胡沁华的刻意挑拨之下,他如何还能甘心江山落于他人之手?
更遑论,还是落在那个杀他的母妃,还想毒害自己的仇人的儿子之手?
皇上与睿王,兄弟之间只怕嫌隙已生。
所以,胡沁华才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嫁给睿王,名为讨好,实为监视睿王一举一动,以便她与皇上掌控全局!
思及此,商娇摇摇头,苦笑叹道:“娘娘,你今日提及睿王,无非便是告诉我,睿王对我是情真意切的。但娘娘可曾想过,正因为睿王对我的这番真心实意,所以我更不能带着目的去嫁给他,甚至有朝一日,行那有可能伤害于他的事情!若我当真这样做了,不仅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他待我的这份情义!”
说到此处,商娇退后两步,郑重道:“娘娘,你要我发誓,我可以发誓。但我所能承诺的,只是三缄其口,不管将来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我皆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和小皇子的秘密。这便是我所能为你做到的底线!至于其他的,恕商娇难以从命。”
说罢,她再次屈身向胡沁华拜别,又径自站起,匆匆转身,只想从此逃离这一切。
“商娇!”身后,传来胡沁华一声厉喝,“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当真不愿帮我么?”
商娇闻言,无奈地闭了闭眼。
怎么帮,如何帮?
用自己的一生,去陪这个已近被仇恨折磨得几乎颠狂的女人,陷入这场疯狂的局里吗?
不,这不是她要的人生!
她长叹一声,脚下不停,径直开门向外行去。
“说什么姐妹情义,道什么你会帮我,说到底,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过陈子岩一个男人!”
胡沁华在商娇身后,愤慨的控诉。
商娇的身形便再次顿住,心里惊了一惊。
胡沁华知道了?她知道她与陈子岩的事情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
这件事,胡沛华了如指掌,她现下作为胡家最核心的人物,又岂会毫不知晓?
所以商娇轻声道:“娘娘既已知我与子岩早已互许终身,又怎能几次三番劝我嫁予睿王?若我当真答应了娘娘,不仅是对我、对子岩的伤害,更是对睿王的不公!”
说到此处,她转回头,迎着凤栖阁外浅浅的北风,最后一次看向屋中,面色凝沉的胡沁华,凝声道:“更何况,我今生既已许了子岩,便只会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不弃,我必不离——又怎能另嫁他人?娘娘也是性情中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我的心意,相信娘娘体察!商娇言尽于此,告退!”
说罢,她再不迟疑,匆匆下楼,终离开了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将胡沁华一人,留在了“凤栖阁”里,留在了那座华美的,用爱情与阴谋所堆砌的阁楼里。
胡沁华不再挽留,听着商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马车辘辘而去的车辙声……
她面沉如水,一个人慢慢踱至榻边,颓然坐下。
商娇,商娇!
当日西芳庵中,你身陷危难,我为了救你,毫无二话,以身赴险,答应了胡沛华的阴谋,入宫侍君。
为了你,我眼睁睁地看着苦苦寻找了我十数年的父亲,在我面前被人活活打死!
为了你,我失去了自己腹中,已经快四个月大的孩子,并从此失去再为人母的资格……
如今,我还要面对所爱之人受人所害之苦,一个人为保护自己所爱的、所拥有的一切而一路弑杀,双手染血,孤军奋战!
可你呢?
说什么会帮我,却对我的苦楚、处境不闻不问,几次三番拒绝于我——哪怕我向你如此的开诚布公,请求你的帮助,也只作不理不睬,转身弃我而去。
还如此厚颜无耻地,乞求我的谅解,让我放你一径地逍遥自由,与你的情人双宿双栖……
世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我已身在地狱,岂能让你独上天堂?
想到这里,胡沁华嘿然笑了几声,继而仰天疯狂大笑……
笑声中,泪水一滴、一滴,沿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容,在她脸上曲折、蜿蜒。
笑过了一阵,她慢慢抬起手,镇定地,轻轻将泪水拭去。
牙关紧咬,面上的表情,便愈发显得阴沉、阴冷。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既不弃,你必不离?”
胡沁华缓缓地念叨着商娇最后的话。
唇边,漾起一朵犹如淬了毒汁一般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