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予的声音,似在与常喜说着什么。想是他下工回来,正询问常喜今日的情况。
商娇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去,拥着被子,再次睡熟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商娇起了个大早,却依然有些困倦,懒懒地爬起床,拿着梳洗的用具,正准备出门洗潄,却与正跨出西屋的安思予撞了个正着。
“娇娇,早!”安思予一声蓝衣布袍,长身玉立,看上去很是神清气爽的与她打招呼。
“安大哥,早!”商娇也向安思予挥了挥手,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呵欠,赶紧擦擦眼角,向他咧嘴一笑。
安思予见商娇睡了一夜,仍略带困倦的样子,眼神不由便深了深,似有一抹心疼从其间闪过。
就在商娇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他出声唤住了她。
“娇娇,大哥求你一件事儿。”他吭哧吭哧地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商娇停下脚步,又揩了揩尚还迷蒙的眼角,“嗯,大哥你说。”
安思予静默半晌,憋得脸色透红,终犹犹豫豫道:“你……我看你那摊前生意还不错……你需要人手么?你看我可以不?”
“……什么?”安思予的话,惊得商娇一下瞌睡全无,“大哥,你的意思是……是你要来帮我吗?”她磕磕巴巴地问。
这一下,安思予的脸更红了。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双眼也不敢看商娇,只紧盯着自己的脚背,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商娇更加迷惑起来,“可是大哥,你在牙行干得不是好好的么?”
商娇在陈氏的南铺开张前寻找铺子时可是听叶傲天提过的,别看房牙不起眼,一间牙行若做成一笔生意,房牙居中的抽佣可是很可观的。
举例来说,陈氏买下南铺时,共花费了近六万两银子,牙行居中抽两个点的佣金,便是一千两百两,而牙行结算给促成买卖的房牙提佣金的三成,便是三百六十两。
可以说,一般点的房牙,一年做成一单生意,便足够养家糊口。
而一个做得好一点的房牙,不消几年,便可以成为一个隐形的小富翁!
而利来牙行……据商娇所知,生意应该不差啊!
商娇这样一问,安思予的脸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咬紧嘴唇,再不说话。
商娇见安思予一言不发,又如此尴尬的模样,一瞬间,她突然懂了。
“哦——”她指着安思予的鼻子,问道,“你这一年多,是不是在牙行没拉到生意啊?”
话一出口,她突然发觉自己冒失了,赶紧住了嘴,尴尬地冲安思予吐了吐舌头。
安思予毕竟是个读书人,都说读书人心高气傲,想来他必脱不了自己的酸腐之气,也不肯低声下气的侍弄人,所以才在牙行没有做出业绩。
只她这般戳破内情,确实有失厚道了。
果然,安思予听她这般说,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继而点了点头,模模糊糊地“嗯嗯”了一两声。
商娇见状心头一软。想起安思予对自己的好,又想起高大嫂在她去寻工时的借故刁难,便更觉安思予不易。
“没问题!”她于是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豪气地应道,“大哥要来便来!这房牙的工作咱们不做也罢!我还正愁找不到像大哥这般合适称心的人手呢!”
商娇这么一应,安思予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抬头看着商娇,笑道:“真的?”
商娇点头,“当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大哥,你今后可就是我的掌柜兼伙计了!”说到此处,商娇扳着手指算了算,又道,“至于你的工钱嘛……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开多少,就先按管事的薪俸给你,一个月三两银子。若我生意好,每日都能像昨日一般,估计能有个二两左右收入的话,一个月下来就能有个五十两左右,我就再给你提两成。大哥,你看如何?”
安思予听商娇这么说,连连点头。
“好。”他笑着,温润柔和地道,“娇娇你说如何便如何。只要能管饭就行。”
“噗!”商娇没想到安思予也懂得幽默,再也绷不住,一下便笑了出来。
心里,快乐得像只扑腾的小鸟儿一般,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