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她想起当日,第一次在王爷的画中初见商娇时,她发梳小辫,斜倚小树,目光灵动若精灵般满是机灵的模样;
她想起当日,听得商娇入府任教,她心生好奇,远处观望,却见商娇一身锦衣,额描花锚,大大的眼瞳中满是笑意,妙语连珠,惹得睿王开怀大笑的模样……
可如今,那个机灵、聪颖的小姑娘,终随着陈东家的死,再也不复存在了。
而且,这一生,也许她都不会再有展颜欢笑的时候了。
情之一字,到底害了她,害了陈东家,也……害了王爷。
更害了王婉柔自己!
明知那个人,位高权重,自己不过是太后送予他的一件玩物,一个生子的工具……
可当初夜那晚,她初见他的模样,便被他一身风流且威严的气质所倾倒,从此将心托予,一心景仰,温婉贤淑,小心侍奉,以为这样便能留住他一丝一毫的眷顾怜惜。
可到底,郎心易变。她看着他对商娇由逗弄到不服输的意气,再到敬佩、怜惜、思慕,心伤而不悔……
一路走来,他的逐渐沉沦,伴随着她太多的无可奈何。
终于,走到了今日,他终于要将她,她们,休弃。
只因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王爷为了她,竟然甘冒一世孤独之险,也要独等她一人。
可这个女人,失去了她最爱的男子,又岂会还有心,回报他以真心?
思及此,王婉柔再次叹息连连。
待再回神时,她们已在一处酒肆的包房里坐了。两个心伤累累的女人俩俩相望间,便隔去了外面人声喧闹。不大的房间内,竟寂然无声。
王婉柔看着对面的商娇端起桌上小二刚烹来的茶,饮了一口,似不喜这个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夫人今日前来找我,定是为了睿王罢?”商娇开门见山地问,“只我不知,夫人是为睿王哪桩事而来?是想让我不要嫁入王府吗?亦或……夫人是想继续留在王府?”
她与王婉柔虽彼此知晓对方的存在,却素未平生,那能引来王婉柔寻她相叙之事,必与睿王有关,所以索性直言相询,提出她认为最有可能的问题。
王婉柔听商娇说得直白,也不回避,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是,却也不是。”她红唇轻启,缓缓温言道,“我今日来找姑娘,固然是为了我自己,却也是为了王爷。王爷……待姑娘之心,姑娘自当能够体会。所以,我想请求姑娘,嫁给王爷。”
说到此处,王婉柔见商娇面沉如水,却兀自沉吟不言,不免有几分尴尬,遂赶紧又道:“姑娘,我知道你与陈东家曾互许终身。但陈东家毕竟已经娶妻,且已经……姑娘又何须自苦?我们女人,终还是要嫁人的,这样才能终身有靠。既要嫁,又何不将自己托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男子,有他护你爱你,许你一世荣华,岂非幸事……”
“噗……”王婉柔话音未落,便听商娇一声呛咳,继而便是一迭声的咳嗽。边咳,她边捂着嘴,面上浮出一丝轻嘲。
“对不起,对不起……”见王婉柔瞪大眼,一脸的尴尬莫名,商娇过意不去,只得捺住咳嗽,却实在抑不住唇边那抹笑意,向王婉柔摆了摆手。
她终于知道睿王曾经在自己面前的自大自负,从何而来了。
便是如王婉柔这般的女子给惯的。
看看,连说的话都如此相似。
无非“妾为丝萝,愿托乔木”之流。
难为这些可怜的女子,时至今日,竟还帮着自己的夫婿,求娶别的女人。
商娇有些无奈,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王婉柔。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慨。
“我若嫁入王府,那夫人怎么办?”商娇偏偏头,故意问道,“夫人可知,我想要的,是王爷今生,只能许我一人。”
王婉柔嘴张了张,咬着贝齿思索片刻,蓦然起身,陡然跪在了商娇面前。
“夫人!”商娇一惊,从椅上一跃而起,怔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婉柔。
王婉柔俯身一拜,道:“妾知道生性高傲,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只妾敬爱王爷,实不愿离了王府,离了王爷。所以妾恳请姑娘,念在王家曾于姑娘有恩的份上,嫁给王爷,并赐妾一间小苑独居。只要能让妾偶尔见上王爷一面,妾便已心满意足,自当在小苑中孤独终老,不敢扰姑娘与王爷清静。”
说罢,王婉柔再拜到底,头重重地磕在商娇脚边的地上。
商娇哪曾受过这等大礼,忙惊跳开去,俯身便去扶王婉柔:“夫人,咱们起来说话。”
王婉柔却不依,反挽了商娇的手臂,仰头看她,满脸期待与希冀:“姑娘,妾今日所言,句句不敢违心。但请姑娘依了妾罢!只要姑娘让王爷不要休弃妾,妾愿今生为奴为婢,以报姑娘大德于万一!”
说罢,无论商娇怎么扶,王婉柔均铁了心的跪在地上,誓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