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谁都不知道,常喜此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常喜见商娇三人都不说话,遂抬起头来,看了商娇一眼,抿唇向商娇笑了一笑。
“小姐,常喜知道你做主将我许给辛哥儿是为我好,想我能平淡快乐的过上一辈子。只那日辛哥儿来得仓促,我心里无甚防备,难免行为过激了些。但小姐待常喜的恩情,常喜还是懂得的。所以,常喜愿给辛哥儿道个歉,若……”
说到这里,常喜似害羞地低下了头去,小心地觑了眼一脸错愕的黄辛,道:“若辛哥儿不嫌弃,常喜也愿嫁给他为妻,替他奉养老娘,生儿育女,相携一生。”
一席话,在情在理,饶是商娇再机灵聪颖,也揣摸不透常喜的真实想法,不由抬头去看安思予。
安思予低头沉吟了一下,脸上便是了然的神情,遂笑道:“既如此,常喜想来必与辛哥儿有些私密的体己话要说。咱们便不要打扰他们二人了罢。”
说罢,他伸过手来,轻轻拉扯了一下商娇的袖子,示意她随他离开。
商娇虽不解,但见安思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得在他半拉半扯间,疑惑地离开了。
临走时,她还不忘回头再看看常喜与黄辛,全然不知平素为了睿王与她闹得天翻地覆的常喜,如今怎会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情愿听她吩咐,下嫁给她愿看不上的黄辛?
“大哥,你说,常喜今日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内厨出来,经过门廊时,商娇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疑惑,撞了撞安思予,问道。
安思予淡笑着摇了摇头,了然于胸地笑道:“非也,非也。一切只关乎常喜姑娘想得通透了而已。”
“想得通透了?”商娇大奇。
安思予偏偏头,问她,“常喜是什么?是奴!你虽不把她当奴婢丫头看待,但只要她的卖身契一日在你手中,你便一日是她的主人,要她生则生,要她死则死——更遑论将她指配给何人,皆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当日你我二人那番话,定是让常喜听去了。想来小丫头考虑了几日,也终于有所觉悟。黄辛家世虽不济,但好歹咱们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且黄辛机灵通透,手脚灵活,常喜跟了他,若还得了你的嫁妆,将来夫妻二人好生经营,也能小富则安。
可若……若她惹你不快,你生气将她配给了哪个不知底细的市井草民,或是富人家的什么家奴小厮……那她岂非得不偿失?”
“哦——”商娇听安思予这般解释,不由得恍然大悟。
她是觉得奇怪,常喜今日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竟还亲自来找黄辛,重提婚事,却原来……
思及此,她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常喜啊!
她也不想想,她毕竟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人,从她刚醒来时连州城中,两个孤女相依相偎,相携取暖,到后来一路北逃来天都的风雨共担……
在商娇心里,何曾当过她是奴?
她又何曾忍心,将她随便配给哪个不成器的市井混子,不成器的小民,让她终身不得幸福?
不过……
商娇转回头,看着常喜正与黄辛说着什么,而黄辛面上的表情,也先由刚刚的尴尬、惊慌,转化成了一脸的喜悦、甜蜜……
商娇又突然觉得,有时这样的误打误撞,未必不会坏事变好事。
想到这里,她捂了嘴,轻轻地笑了笑。
心中一直横亘的大石,在此刻突然落了地。
嗯。就这样罢。只要常喜嫁了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她的一件心事便也了了。
商娇正这样想着,才要踏入店内,方才突然发觉店里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商娇怔了一下,忽然发觉原本喧嚣热闹的店中,竟变得鸦雀无声。她心里顿时大奇,忙回身往店内跑去,才出得内厨的门,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座无虚席的明月楼,那些呼朋唤友、吆五喝六的食客,竟一眨眼工夫,便走了个精光。
店铺中,每一处的座位前,除了热气蒸腾的火锅尚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所有围锅而坐的人便仿佛被一阵风给刮跑了一般,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这这这……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商娇大惊,呆怔在原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一动也不能动。
安思予紧随而至,看到店中情形,也是巨震,与商娇面面相觑。
正莫名其妙间,忽听一高亢尖利,似男似女的声音,在店外一声令道:“圣旨到——安思予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