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奇葩”的劝慰,她再也忍俊不禁,笑了个稀里哗啦,肚子疼得打滚。
……
时光,便在这样平静无波的日子里慢慢流逝。转瞬间,便是元月初一,新年伊始,也是安思予荐考之日。
这一日,商娇早早起来,趁着奶娘与诺儿还在睡觉的功夫,她生了灶火,又亲自煮了两枚糖水蛋,待安思予刚刚跨出房门,便急急地端到了安思予面前。
“大哥,快快,快趁热将蛋吃掉!”她捂着耳朵冷却被烫红的手,跳着脚道,眼中满是欢欣与鼓励。
安思予目瞪口呆地看看碗里的蛋,又抬头看看一脸期待的商娇,失笑问道:“……娇娇,你这是做什么呀?”
商娇也笑,道:“做什么?祝我大哥高中啊!”
边说,她边在石桌上划了个“100”,又指了指碗里的勺子,道:“这是1,两个蛋代表00,合起来就是一百,满分的意思!吃了我的糖水蛋,包大哥中得头魁,从此飞黄腾达,官运畅通!”
边说,她边在安思予旁边坐了,满脸期待地仰望着安思予,催促道:“大哥,快吃啊!”
安思予嘴角抽了抽,深深地看了商娇一眼,满脸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拿了勺子,将碗里的糖水蛋舀起,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似乎每一口都在咀嚼,细细品尝。虽然,安思予并不奢甜,但寒冷的冬天,一大早起来,便能吃到这么一碗热腾腾甜滋滋的糖水蛋,让他的心似乎都是暖的,甜的。
终于,待安思予吃完早饭,商娇又去里屋替他拿了披风,亲自替他披好,然后仰头向他笑道:“大哥,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娇娇在此祝你一雪前耻,旗开得胜,取得好成绩!”
安思予看着眼前比自己挨一个头的商娇,她那么娇小,站在他身旁,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刚长成的小姑娘一般,娇憨活泼,对生活与爱情都充满了憧憬。
可他知道,他们都已不能回到当年。
当年,若他初遇商娇之时,便是现在的这番模样,功名傍身,前途光明……
他早就告诉她,自己对她的心意,也对她志在必得了。
又岂会自卑退缩,甘作陪衬,生生抑下心里对她早已满溢的爱意,将她一次又一次推离自己,看着她与陈子岩相知相爱,真心付出,却到头来万事成空,心字成缺?
便是这一刻,安思予突然对自己自接旨以来所做的决定,犹豫了,动摇了。
其实,他自接旨那一刻起,就不曾真心想去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朝廷能够恢复他的功名与名誉,安思予已经觉得此生无憾。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能陪在商娇身边,待她将明月楼、明月茶行的事情理顺了,诺儿再大一些,他们便能离开天都,四处游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便是这一世,商娇都不能忘却陈子岩,不能接受他的爱,也没有关系。
他会陪着她,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看高山河流,小桥人家。
他会一直陪着她。
所以,安思予最近一段时日以来,并未将全副心神都用在学业之上。
也可以说,他根本无心仕途。
他只想做平平凡凡的升斗小民,陪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哪怕籍籍无名,哪怕不能光宗耀祖,但只要在她身边,此生便已圆满。
可这一刻,他犹豫了,动摇了。
他爱她。
他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她,得到她的回应?
若她当真希望他可以一雪前耻,大展鸿图……
他是否应该也去争上一争?
若他达成了她的愿望,是否便有了可以一直伴在她身边的资格?
亦或是,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
安思予这般想着,心在入仕与出世之间拉扯着,一时竟破天荒的没了主意。
所以,思索到最后,他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娇娇,你当真希望我荐考获胜,入朝为官吗?”
商娇先前便见安思予一脸茫然出神,便料得他心里有事,却不知到底是何事困扰着他。此时听他临出门还向她询问,顿时明白他心里的犹豫挣扎,遂立刻笑道:“当然!大哥若今后做了官,我在天都也能有了倚仗,将来做起生意来,自然也能顺遂许多,我和诺儿的日子便都好过了!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安思予闻言,悄无声息地偏头打量了商娇一番,见她神情自若,语带肯定,再加上她说的话也是在情在理,遂终于打消了心中疑虑。
“好,大哥明白了。”他温淡地道。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安思予笑得一脸轻松,执了手里书卷,意气风发地道:“大哥这便去了,娇娇,再见。”
商娇送安思予到门口,看着安思予步伐坚定地向前迈步而去,也向他轻轻挥了挥手:“大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