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仅有的,也只有这副残破的身子。你若当真觉得我亏欠你良多,想要拿去,便拿去……可是阿濬,我痛未愈,伤未复,你想要的真心,我到底……许不了你。你若得到你想要的,我们便自此两清,从此无亏无欠。从此我商娇与睿王您,再不相识!”
说罢,她闭了眼,再不说话。
她在等,等待他的选择。
她已欠他太多,既许不了他真心,那能还他的,便是他尚还感兴趣的这具身体而已。
但她若偿清了自己欠他的债,自然再无亏欠,她便从此只带着诺儿隐居别处,与他再无牵连纠缠。
这样也好,也好……
可是,她闭着眼,等了又等,却只觉身体一轻。
那压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生吞入腹、支解破碎的重量,消失了。
商娇睁开眼,便看到睿王已长身坐起,面无表情,兀自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饰。
见她惊讶地看着他,他薄唇紧抿,默然地朝她伸出手去。
商娇犹豫半刻,迟疑地朝那只手伸了过去。
他的大掌立刻将她的玉指紧紧握住,发力,将她自地上拉坐起身,又倾身下去,拾起她散在地上的衣物,覆在她的身上。
商娇瞬间明白了过来,立刻将衣服披在身上,仔细整理,一一穿戴整齐。
睿王冷眼在一旁看着她慌乱凌乱的动作,待她穿得差不多时,他又倾身上前,拾起刚刚被他拉落的束身的襦带,亲自替商娇束在腰上。
边束,他边沉声道:“商娇,你不要以为这样便能了了。你欠本王的,已经太多太多,又岂是你想还便能还得完的?本王就是要让你欠着,让你永远记得,你亏欠了本王,亏欠得太多太多……若有朝一日,你想得通了,愿意放下陈子岩,愿意放下心里的伤痛,你再来偿还你今日亏欠本王的东西!”
说罢,他挪开手。商娇腰间的襦绸,已被他结成一个精致小巧的蝴蝶结。
“但你要记得,”睿王冷着声音,抬头看她,“商娇,你要记得,你是我——睿王元濬定下的女人。你需要时间忘记过去,没有关系。我陪你耗着,熬着……哪怕终其一生,我元濬也陪得起!
——但商娇,你且也要记得,你只能是我的,你不可以再爱上别的男人,不可以再嫁给别的男人。否则,我倾尽所有,穷其一生,哪怕搅得天地翻覆,也定要将你抢回来,囚禁在我的身边!商娇,你答应我,你会记得我今日对你所说过的话!”
他猛然抬头,眼中精光闪现,信誓旦旦的道。
“阿濬……”
商娇从未曾见过睿王如此势在必行的模样,不由一时呆住,通体发寒。
他渴望得到她,她能感觉得到。
可是,他却在她放弃挣扎的时候,也放弃了他的追逐。
因为他想要的,不是朝朝暮暮,而是天长地久;
因为他在等,等她度过这段情伤,忘记这段伤痛,真心的接纳他、爱上他。
他从未放弃。
可如今的商娇,心已死,情已灭,又哪里还能回应他这般的深情?
可是,睿王就在面前,与她相对而视,一双鹰眸紧盯着她,执意要她的答复。
若她拒绝,只怕惹怒了他,当真招来自己意料不到的祸事。
所以她敛了眼,垂首应道:“好,我明白了,阿濬。”
见商娇终于点头首肯,睿王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忽地一松,整个人似松弛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的感情,也终于得到了商娇的回应。
他会等,会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足以忘记过去,来到他的身边。
这样就够了。
他于是他直起身,放缓了语气,软声道:“既如此,你回去吧。”
说罢,正欲唤人进来领商娇出去,却见商娇又翻身跪起,垂首敛眸,似还有事,不由轻声问道:“你还有事?”
商娇咬唇,似有些为难地道:“王爷……我想请问王爷,如何安置常喜?”
“什么?”睿王一时回不过神来,不由一愣。
待他反应过来商娇说的是什么意思,立时大怒。
“商娇!”他厉喝一声,衣袖一拂,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立刻被扫落在地,一屋纷飞。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她一直向往的情感吗?
为了这个梦,她甚至不惜与她最爱的陈子岩决裂,也绝不妥协,终成情殇。
可现在她在做什么?
她在恳求他纳了常喜……为妾?
可她刚刚才应了他,待她尽忘前尘往事,便会来到他的身边。
可若届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常喜,他又如何与她共效于飞,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睿王恼怒地厉声问:“商娇,你既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又如何能容得了让本王纳常喜入府?这与你曾经的向往而言,不是相悖的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曾想过要与本王一生一世,方才答应本王的承诺,不过是你敷衍本王的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