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掌柜?你们怎么还没走?……商姑娘与庄大夫呢?”
……
商娇与庄百衣甫一入城,便立刻感受到一种怪异的气氛。
所有涌到大门的百姓纷纷自发让出一条路来,让她与庄百衣通过。
庄百衣还好,但凡商娇所经之处,接收到的,却都是百姓们或错愕、或不解、或愤恨、或怨怒……的眼神。
这种气氛太过怪异,也太过诡异,让商娇心里不由一阵打鼓。
她不知道原因。按说,她与庄百衣回来,是与黄石城中的百姓共生死的……
可为何那些百姓看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愤与不善?
惊疑不定间,她随在庄百衣身后,小心翼翼地刚走出城门的通道,来到城中大街,便觉得眼前一花,也不知哪里飞出一个东西,重重砸在她的头上。
“啊!”随着商娇一声意外的尖叫,黄黄的,腥臭的液体流了她一脸。
商娇狼狈无比,用手一抓,抓下一把鸡蛋的蛋壳。
正觉莫名其妙间,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人群里顿时爆出一阵哄笑。
“呸,臭婆娘,让你跟外面那些军爷一伙,罔顾咱们性命!”有人尖声笑骂道。
庄百衣转过身去,一把将还满脸迷糊的商娇护在身后,企图向大家解释:“大家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健妇便围了上来,满面和善地对庄百衣道:“庄大夫,你才别被这臭婆娘给骗了!咱们刚刚都看到了,她就跟外面那个想下令杀咱们的军爷首领是一伙的。她刚刚跟军爷说了几句话,那军爷就派人进城来寻你,想将你从咱们城里带走了……”
“就是,就是……咱们城里这么多人害病,大夫都跑了,只有庄大夫你愿意留下来替咱们诊治,可他们还想把你带走……”另一个汉子也站出来,激愤地道。
“可不是吗?他们想把你们都带走还不算,还要封城,想要将咱们都困死在城里!”另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也加入讨伐的行列。
在众人的声讨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商娇与庄百衣围了过来,将他们围困成一个圈,满是不愤地推搡着商娇。尽管庄百衣竭力地朝大家大吼“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却无人理会他。
“大家安静一点,你们听我解释!”商娇也在喊,可在众人的拥挤推搡之下,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抓住庄百衣的衣袖,蜷缩在庄百衣身后,惊恐万状。
迁怒!
商娇心里明白,这是一种迁怒。
没有她所想象的感恩戴德的感激,只有一种处于绝境中的癫狂,而孳生出的迁怒。
黄石城中所有人的惊恐、绝望,愤怒,在商娇进城的那一刻,犹如找到了宣泄口,一骨脑都冲着她而来,要将她生生湮没在所有人的迁怒中。
在这样迁怒情绪的诱导下,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绝望化作了怨恨,纷纷朝着商娇而来,又哪里肯听她与庄百衣的半分解释?
很快的,便有人去揪商娇的头发,想要将她自庄百衣身边拖出来,吓得商娇哇哇大叫。
庄百衣也未料得局面会如此失控,一边赶紧转身回护着商娇,一边高声大喝着,“大家安静,听我解释”……
恰此时,拥堵在城门处的百姓又爆出一阵骚乱。竟是尔朱同得了牧流光的命令,下令封城。
城里的百姓再次发出惊恐与绝望的尖叫,他们扔下商娇,纷纷向着城门涌去,企图阻止那道关系着他们生命的城门的关闭……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哀求、怒斥,那道城门终还是无情的在所有人的眼前,快速的闭合。
无数人涌到城门边抓挠砸撞,却只听见外面横木钉门的响声……
生机断了,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