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胡沁华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明白。
她想起在宸儿小时候,自己也曾将他捧在手心里,当作自己掌中宝贝一样疼爱着,关怀备致,惟恐不周,一如待自己的亲子一般。
而宸儿也爱她,敬她,依赖她……在她的脸上亲吻着,赖在她的怀里,任乳娘怎么拉也拉不走……
他们明明是这么好的一对母子,怎就走到了后来你死我活的境地了呢?
为了权力?
不,不,不!
她只是为了自己能活着,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被人夺走而已!
她只是不想再重蹈当年覆辙,被人囚禁于猪笼之中,浸入冰寒刺骨的臭水塘中,无法挣扎,不能动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只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万般宠爱养大的孩子,却因着强大的血脉亲情的牵连,被命运牵引着,去往他的亲父身边,却与她疏离敌对。
所以,那些与她敌对的人,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都该死!
那些想要夺走她的孩儿,或想勾引她的孩儿离开她的人,也该死——包括想要离开她的宸儿!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所要的,所求的,并不多啊!
想到这里,胡沁华不由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出。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她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从一个落魄的、卑贱的、为世所不容的妓女,走到了这母仪天下,江山尽在把控的地位……
却为何到头来,却如黄粱一梦,依然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胡庆华不懂。
或许,她永远也不懂。
“娘娘,娘娘,您想想办法,快快想想办法呀!叛军就快要攻入城了……你快想想办法啊!那,那尔朱禹,可是号称专杀胡氏的阎罗啊!”
身后,早已战战兢兢的侍女朗月急切地道。天都城外的喊杀声震天,已令她吓得面如土色,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只能紧紧抓住胡沁华这棵唯一的救命稻草。
胡沁华慢慢转过头来,轻蔑地瞟了朗月一眼。
“事到至此,你急又有何用?”
是啊,事已至此,天都城破已是指日可待。
迟死,早死,终归逃不过一个死字。
“娘娘,您不能放弃啊!”听出胡沁华话中的绝望之意,侍女清风也赶紧走了出来,跪倒在地,紧紧攥着胡沁华的衣袖,“娘娘,您想想法子,救救奴婢性命吧!奴婢还不想死啊!”
胡沁华闻言大怒,明黄色的绣飞凤长袍一挥,瞬间将清风拂倒大地。
“你不想死,难道我想死?”她大喝一声。
说完,胡沁华堪堪愣住了。
是的,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
危机关头的话,才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她不想死。她想活。
活着,人生只要活着,哪怕从高贵变为低贱,哪怕从云天之上,摔落污泥……
但只要活着,就总还有希望!
总好过人死了,一无所有,只能烂成一滩恶臭的烂泥残骨!
胡沁华于是闭了眼,忍住剧烈的头痛,开始在脑海里仔细思考起能令她活命的希望。
终于,她猛然睁开双眼,扭头问秋月:“睿王的大军还没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