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走得远了,管家才略略抬起头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然后扫视了一下左右的家奴,横眉一竖,斥道:“一个个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这可是咱们将来的正经主子,她若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三四个家奴们得令,这才蜂涌着出门,紧随着商娇的背影追了上去。
大街上,商娇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走逛逛,随意打量着街上时兴的小玩意儿。
走了许久,眼见日渐中空,她似乎有些累了,就又摇头晃脑地随意走进一家酒肆。
上了楼,点了一壶好酒并几排小菜,商娇倚阑坐了,边吃着菜,边悠然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好不惬意的模样。
几个奉命前来保护与监视她的家奴不敢惊扰她的清静,只得随意在远处坐了,也随意点了几牒小菜,边吃边警惕地看着她的方向。
却见商娇吃喝一阵,眼见面前的菜都快要见了底,她却突然眉头一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突然起身,匆匆向酒肆房后的茅厕匆匆奔去。
看样子,是有些内急。
几人遂也没有介意,只派了一个人在远处盯着,其余人便静坐在桌前。
可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商娇与派去盯梢的人回来。几个人突觉不妙,眼视对视一眼,立刻起身,想要往后厨走去。
可刚走了一步,便看刚才派去盯梢的人疾步跑了回来,脸色如丧考妣般灰败与惊慌:“不好了,商姑娘不见了!”
几个家奴闻言大惊,忙跑到后厨的茅房一看,果然见后厨的两间茅房的门沿开着,飘来阵阵臭味,令人闻之掩鼻。
哪里还有商娇的身影?
一个身强体健的家奴顿时大怒,拉扯着派去盯梢的那人的衣襟,大吼:“人呢?不是你盯着的吗?”
家奴亦是不解,忙抖抖索索地道:“是啊,我……我亲眼看见商姑娘入了女厕,连眼都没眨一下……后来我等得实在太久,上前敲门询问,这才发现她竟然不见了……”
那身强体健的家奴,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猛地搡开了盯梢的家奴,走到女厕里查看了一番,猛地抬脚往女厕后面的挡板一踹——
“咣当”一声,那块木板应声而落,露出背后墙角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大洞。
家奴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双目一沉,疾声道:“快,快回去,通知牧大人……商娇姑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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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都城乱做一团,无数禁军上蹿下跳,四处搜察商娇下落的时候……
谁也不会想到,一辆出北门而行的马车上,一身乔妆改扮,做农妇模样的商娇正安然地头枕在安思予的膝上,与他双手紧握,温柔以视。
“思予,我们就这样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商娇轻声地问,语气中,有浓浓的不舍与留恋,“可是……皇上他毕竟……是与我相交了十七年的好友,我们这一走……”
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再不开口。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再不舍又如何?
从她自睿王口中听见那句“佛挡杀.佛,鬼挡杀鬼”的话时,一切,便已注定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