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倒好了茶,捧着杯子正准备向她走去,突然抬眼一看……
“哐当”一声,杯子摔落在地,跌得粉碎。
只见坐在圈椅中的商娇,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将睡欲睡的模样。
却不知何时已抽出匕首,将捆束在一起的发辫齐肩割断。
圈椅下,那束成一束的长辫四散开来,被她随意丢弃在地,再无半分生气。
看着这一幕,元濬胸臆间突然闷痛得发涨。
他缓缓走过去,颤着手,将那束他亲手为她束成的发辫拾起,心头越来越凉。
“娇娇,你这是……在做什么?”紧紧将那束还带着潮气,柔软的发握在手里,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
商娇抬起头来,摸了摸齐肩的短发,冲他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没有了珍视的必要,就该割弃。”
边说,她边将那把匕首扔在地上,扔在他的脚边。
“咣当”一声。
“下次,不要再把这些锋利的东西,交到我手里,以作怀念了。”她朝他木然地一笑,“否则,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该弃的,是不是我自己的性命。”
一句话,令元濬心头一凉,血液凝结成冰。
他看着手中,被她毫不在意便“割弃”的发,那样的柔软,那样的乌黑油亮……
再看看披散着一头披肩乱发,毫不在乎地仰倒在圈椅里,又要沉沉睡去的商娇……
突然间心中钝痛,痛楚煎熬。
手紧紧拳握,将那束发死命攥在手里。
商娇……
她哪里是在割弃头发?
她是在割弃他,与和他有关的,所有的一切。
一刀斩断,狠心而绝情。
这一刻,元濬终于知道,商娇不会原谅他。
而且,是永远不会。
可是,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爱她。哪怕被她舍弃,哪怕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他还是爱她。
所以,不能放手!死也不能放手!
不被她原谅又如何?被她伤了一次又一次又如何?
如今,她依然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只要他爱她,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当晚,元濬与商娇便宿在了睿王府内。
元濬小心地将商娇割断的那束发用锦盒装了,上床之时,看着商娇侧身而卧的身影,以及露在被子外,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里依旧隐隐作痛。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商娇柔亮的短发,再是不舍难过,也在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
没有关系。断了也好。
那头长发,随着她走过了太多的悲喜,经历了太多世事的变迁。
经历了陈子岩,也经历了安思予。
现在,一刀两断。
从此后,她的发,便是为他留的。
他会陪在她身边,用最名贵的药水与琼浆玉液,为她细细调理。
待她的长发再及腰处,便全是属于他的。
他这般想着,心中便又柔软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