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间让人感到格外压抑不适,我再也站不住,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小静……”
那一声微弱的呼唤,几乎把我的脚直接钉死在了原地,紧握着门把手,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小静……过来好吗?”
这是他的请求。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的恳求。
廖林当年抛弃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又抛弃了我。
对于我来说,他们真的已经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我总是想逃,但是又总逃不出去。
顾谦修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扯到了廖林的窗前。
我看见了这个一年多前见过的男人,那时候的他精神很好,跟人家说笑的时候也幽默又风趣,然而仅仅一年多,他就彻底被病魔给打垮了……
皮肤惨白无血色,眼袋黑沉,满脸的疲惫和困倦,还有那咬牙坚挺着的痛苦。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没有握住,站在我旁边的顾谦修却给握住了。
廖林拿下了呼吸机,含着眼泪看着我,艰难又微弱地说:“小静,这是我欠你和你妈妈的……就算我求求你好吗?不要再拒绝我了……”
“为什么?”
我凝视着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一涌而出。
他似乎被我问得愣了一下,双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我也问过我自己这个问题……这三十年,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去工作……当年被你舅舅打断腿,丢尽了廖家的脸面,连在村里头……我都成了令人怜悯和嗤笑的存在……”
“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发达了,一定要回去……回去让所有人看看,他们错得到底有多离谱……”
“然而仅仅过了两年,我的脑子里依旧有执念,但却不是那么幼稚的执念了……拼命的工作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哪里的人,因为本能的厌弃,又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摁下回到那边的念头……”
廖林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大口的呼吸着,好像极度缺氧。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氧气罩给他重新戴上,低声说:“你就这么说,我听得到。”
他的声音更小声了。
但依旧听得到。
他似乎在忏悔,愧疚,憎恨。
“那个女人也是自私的。在生下我之后,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我抽出了一张纸巾,不急不慢地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说:“所以,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区别……”
廖林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哽咽着:“小静……”
“我不会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就说出我原谅你的话。廖叔,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值得原谅的。你们当初任性的决定,几乎毁了我一生……”
“原谅,不过是让你自己心里好过点。但是我的心里却还是伤痕累累的……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曾经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被乔栋梁非打即骂,身上永远是伤痕累累的,就在把他送进监狱前,还差点被他给打死。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不是我亲爸爸的话那该多好……是的,结果总是这么戏剧,他真的不是我的亲生爸爸……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已经被我送进监狱了,而我那亲生爸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小静……对、对不起……”
“您也不用说对不起。这一切,也是您自私做出的结果,而我就是这个后果的承担者。”
“小静,我……”
“廖叔,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来替你和她说。”
顾谦修摁住了他的手,我拉开了顾谦修的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在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泪水决堤。
终于说出了内心所有想说的话,可是我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乔静。”
顾谦修走了出来,我慌乱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看着他嗯了一声。
他拧着眉,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我推开。
“廖叔这几年也过得不容易,留下的那些财产,除了给你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肖潇。”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跟肖潇又有什么关系?”
“有,廖叔公司有两个股东,野心勃勃,一直试图把廖叔拉下马,但是都缺少一个契机,而肖潇就是他们的棋子,埋藏在廖叔身边这么多年,就是要找机会拿到公司的印鉴,或者说,忽悠廖叔认肖潇为干女儿,让肖潇上廖叔的户口,这样,等廖叔出事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瓜分公司。”
“廖叔不能让自己一辈子的心血都毁到他们的手里。就决定把所有的遗产交给你……如果你不接受的话,就由我暂时接手打理,直到你愿意为止。”
我怔怔地看着顾谦修。
看着他平静地把遗产这件事情说出来。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破产的事情……
就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顾谦修,你破产的事情,也是计划之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