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开始没仔细看,后来看到了车标,她怔了怔。
竟是军区那边的红旗牌。
顾湛宇开门下车,随同还下来了两个男人,中年模样,提着黑色公文包。
云卿明白了,陆老爷子派人看着顾湛宇过来的。
所以,今天应该不会有意外了?
她这时也才注意到,从她来到现在,民政局都没有进出的人,应该也是陆老爷子让人安排过。
她冲那两个男士点头,又看向顾湛宇。
他一身铁灰色西装,冷漠的容颜有些萧条,深深地看着她。
云卿坦然道,“我们进去吧。”
顾湛宇紧抿着唇,走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民政局。
办公室已经有专人在等待,他们神色带着恭敬朝顾湛宇颔首,“顾少,云小姐,请坐。”
云卿入席,把包放到膝盖上。
对方递过来两份协议,一左一右放好,“鉴于二位是协议离婚,陆老司令督办,协议内容与之前的无差别,加了顾少提议的一条,名苑山庄的别墅划到云小姐你的名下,每月支付云小姐3万的赡养费用。”
“这个不用,”云卿否决。
顾湛宇鹰隼般朝她看过来,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线,“我不至于虐待你。”
云卿住嘴,事到如今,只要能先签字。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明白了她手中20%的股份过渡到顾湛宇名下。
她很快签好她的名字。
顾湛宇握紧笔,骨节泛出了白色。
他回头目光看向门口,那跟随的两位男士守在门口。
云卿明白有陆老爷子派的人,顾湛宇不能再耍花样。
他的三个字,字字入纸,最后落笔把纸张划破了。
云卿撇开眼,收起两份协议递给对面的经办人。
工作人员说稍等。
其实也就几分钟,两个红本本拿到了手里。
云卿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皮面,结婚时也是两个红本,不仔细看上面的字,出来时旁人还以为他们是来领证的。
云卿记得那则新闻,从前离婚证是绿本的,反映了传统观念,结婚是喜事,离婚是悲事。
后来,国家为了破除这种传统封建的观念,把离婚证也改成了红本。
当时看到这则新闻,她还没结婚,甚至和顾湛宇嘲笑了一下,一生只拿一次红本。
物是人非,谁也料不到它的结局。
她,自由了。
一直一直束缚她,扼住她喉咙多年的窒息感觉,这一刻仿佛真的松懈了。
只是心头窜动的,恍惚与尘埃飘飘的不安全感,让她哀伤。
浮世浮华,她已不再相信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也是心碎老去的征兆。
阳光满面,射入眼睛里,那细碎的金棱子模糊着她雾蒙蒙的眼睛,门口分道扬镳,她快速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走了两步,右手腕被一把攥住,力道冰冷而急促。
“云卿。”顾湛宇追过来,高大的阴影,低声叫她。
她眨了下眼睛,瓜子小脸淡然冷刻,“顾先生,我想以后我们还是相忘于江湖,即便再见面也请无视我,做不成互相点头的关系。”
“你以为结束了吗?”顾湛宇冷笑,眼角有些发红。
她就抬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他的眉宇入鬓,眼的形状修长,很锋利,笑起来时另当别论。
她也很久没见他笑过了,已经忘却了那鲜衣怒马的少年笑容。
她打断道,“顾湛宇,别再说无谓的话,你很明白,今天这婚你不离也要离了。我这根风筝在你手里,已经断了线。”
“卿卿,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他几乎将她捏碎,眼底浸染着执拗与悲痛,“只要我不死,我的视线永远跟着你,如魔随行。我也警告你,陆墨沉那个人沾不得,你和他苟且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都不劳你费心。”云卿攥紧每根手指,“离开你的人生,再怎么样都会好过一些。”
她挣脱开他,转身走了,背影冷峭又柔弱,似这寒天,又似街边新开的柳叶,风随便一吹就会销声匿迹。
‘离开你的人生,再怎么样都会好过一些。’
顾湛宇盯着她的背影,怔忪发麻,心里的窟窿好像滴着水声,越来越大,她说过很多伤心欲绝的话,这一句平淡如实,却最让他挫败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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