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重症监护病房隔得不远。
护士推着轮椅,云卿做手势,让护士不要发出声音,她用呼吸罩紧紧的贴着口鼻,离开了那些仪器,身体迅速感觉到不行。
越来越近,头顶的白光射下来,令人眼睛眩晕,她的耳朵里好像听到了秦律嘶哑的声音
在重症病房对面的办公室里,“还有三个小时,距离手术,先观测他的颅内压……你们出的模拟手术流程我看了,不行!很多年前我给他做过一次前额叶的手术,他的大脑内部原本就存在创伤,这才使得这次手术的危险率极大,我请来的是顶尖的脑科专家,一个小时后他到,没有他,我不会动这个手术。”
“律哥,二哥是我们的生死之交,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你也得动手,拖不得了!”沈青晔急促的吼道。
满室烟味飘出来。
秦律抱着头,深深道,“就因为是他,我才不敢!”
“可你不是说,那碎片也正是延缓了他生命的原因吗?卡在血管位置,造成颅内长时间供血放慢,才缓解了心脏刀伤大出血的供血压力,这证明二哥他……命不该绝!”
云卿的视线越过门框,看到秦律露出来的那根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
一个男人的手,一个医生的手,在发抖。
师兄甚至从来不抽烟。
她听见秦律嗤嘲的声音,“不动手术会死,动了95%会死,剩下5%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谁说天无绝人之路?!”
眼睫一颤,敛下来。
云卿转动轮椅,趁他们都没察觉,她进入那间重症监护病房。
一片暗色,静谧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唯一发出光亮的是病床边的双屏监护仪,那些滴滴答答的红色光点。
她一目垂着眸。
护士把她推到了床的中央,轮椅停住。
她把呼吸罩调整了系数,放慢。
目光一点一点往上,昏暗中她看到了白色的被边露出来的他的手,还没清理,也不能清理,许多伤口和泥土,指节仍旧那样修长,插着夹子,针管,寸寸不动。
如同床上隆起的那具修长伟岸的身躯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云卿用手抓住病号服的衣摆,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很久。
直到最后那一刻,她都没有去看他的脸,光影下,依稀还是俊神一般的轮廓,像山峦雪峰般冰冷起伏。
她盯着床尾上挂着的病历记录本,视线随着焦点凝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声音也像是飘忽了,却一字一句,将这空旷静谧的空间凿穿。
她说,“你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
“医生说,我的肚子很难保,胎儿连着母体——”
“你熬过今晚,我就保,熬不过,天亮我就堕/胎,一尸两命,算你我结清。”
“你看我说到,做不做得到。”
空气随着声波又趋于平静,安静的仍旧只有滴滴滴的声音,闪烁的红色光点。
云卿把呼吸罩挪回嘴巴上,手指细微发抖,几句话也喘不过气来。
她蜷着指腹,轻轻摆摆手,轮椅随着身体微微转动。
身后的护士却没反应过来,被她这一席话,狠的连外人都吓到。
云卿抬头。
护士赶紧推着轮椅转身,这时才真正看清楚,这个瘦得像鬼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原来脸那么美,可惜瘦得太尖了。
说话这么狠,眼神也很冷漠。
甚至直到走出房间,这个女人都没看床上那个男人,哪怕短短一眼。
是有多少恨?
是一对吗?
男人长得也刀削斧凿,绝不是一般人物。
护士的心里唏嘘万分,正推着轮椅走出病房门外,对面的办公室里,一群人出来了。
沈青晔看到云卿,看到轮椅,看到她身侧抱着的氧气瓶,震住,目瞪口呆,吓了一跳。
秦律随后看到,目光也是惊愕,“……师妹?”
他忙得天昏地暗,一刻都没离开陆墨沉,都不知道云卿已经醒来。
云卿的目光平视,没有抬头主动看任何一个人,她的手抓着呼吸罩,动了动。
护士只得忍受着众人高压般的注视,推着女病人转身。
“云小姐!”阿关唤道,语气里透着不安又压抑着欣喜若狂,“你去见陆总了?”
秦律却隐隐沉了眉,长腿大步走到监护病房的玻璃墙,视线往里面看。
再扭头看掉转头的云卿,她的背影沉然若静……那边,夏水水回到病房大概是没看见人,吓得立刻跑出来找。
“卿卿!你不要命了?”夏水水拎着检查结果,大步跑过来。
秦律心里压着的话还没问出来,就听到云卿抬头对夏水水突然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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