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头顶吊着一盏灯,光线很白,窗户还没上玻璃,寒风吹进来,不光冷,那盏灯也吹得摇摇晃晃。
云卿看见被医护人员围住,靠坐在一张简易沙发下面的大男孩。
他的长腿展开着,头低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医生要把输液瓶拿过去,他不合作,摔了药瓶,气喘吁吁。
“云逸!”云卿急的来了脾气,一股脑冲过去。
眉姨紧跟在她的身后,没出声,看见云逸身上邋遢的样子就哭了出来,衬衫都破了,“崽崽啊……”
她那一声哽咽在喉咙里,无人听得出来。
她跑过去蹲在云逸面前。
云卿不方便蹲着,只得扯住云逸的胳膊,“你说句话!”
“医生,我弟弟怎么了?”
旁边的警察报告道,“我们找到他时,他晕倒在房顶,手里还拿着设计图,旁边一桶泥沙,我们初步排除了他是被人绑架到此的嫌疑,因为屋子里没有打斗和入侵的痕迹,这屋子归属于谁我们正在查。目前判断,你弟弟是自主行为离家出走,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两天,这里离市区很远,周围没有村落,屋子里我们看过,没有厨房,任何食品,他两天滴水未进,却一直在干活,修葺这栋房子,因此劳累过度,医生?”
医护人员收起手电筒,“心力交瘁,加上情绪重击,病人高烧有引发脑膜炎的危险,但他行为自闭,什么也不说,不肯配合我们,现在你们家属来了正好。”
听了这一席话,云卿的心脏像是从天顶滚落回了地上,呼吸发喘的平复着。
他没有遭遇外人迫害就好。
可是这种种行为,令她啼笑皆非,心里又渐渐酸楚不已。
他是很阳光的男孩子,从小天才,对什么事都有热情与钻研的能力。
可是天才,内心里有一块,必定是偏颇和孤独的。
这一次,这个打击让20出头的青年,一蹶不振。
他选择与世隔绝,并且霍坏自己。
“云逸,你醒醒!”云卿捉住他的手,已经成长得骨节分明,上面沾了泥沙,有些粗糙的外伤,“你再这样又对得起谁!闹情绪闹到大家不得安宁,你的理智和成熟呢?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发动了多少人?费了多大功夫?你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幼稚!你看看谁来了?眉姨为了你两天两夜没合眼,老爸的身体你都不担心了吗!”
她有些气上心头,嘴里便不择言,眉姨一直在拉她的衣袖。
云卿狠狠的揪住他的短发,将他的脸抬起,“我让你立刻跟我回去!去医院,去治疗!你躲在这里像什么?懦夫!这曾经是你最讨厌的两个字!”
“我除了当懦夫我还能当什么!”他低笑着吼了出来。
云卿看到他的脸,那上面的颜色发白到令她心惊,全无血色,透着绀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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