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说了……你别说了……”
“那就不说了,你知我也累了,复仇是一种终结,日夜不能寐的痛苦折磨终将结束,灵魂走失在那个黑洞里,也会归位,魂魄才能真正安息,别人不懂,你会懂。”
她泪流成河,吞尽撕裂的声音点头,她都懂,烧伤整整在泰国一年,那是怎样的炼狱她懂。
如果他能放下,自不必等到今日,不是他不放仇恨,是仇恨不放他。
“也不想死,意识到你比仇恨更重要时,已晚,我也改变不了初衷。唯有憾事一件,将你丢在这孤独的世上,也许我当初该教会你多交际,变得开朗,日后漫长年月,你不会彷徨……但是然然,让你走上雇佣兵的路,是你唯一可以活得更久的路,那时的我们太弱小,把你藏起来圈养,才是最大的祸端,最容易失去你的途径。我没办法,保住了你的纯真保不住你的命,保住你的命就不能让你拥有善良纯真,训戒你,冷漠你,惩罚你,有对有错,你怨我狠,我恨你不交付全部信任……聚少离多,是我最懊悔之处。”
“我不怨你……”她静静摇头,“我只是心里有一个洞,就不确定,我感激你教会我生存之道,宗林。我知道你冷漠之下,是什么。”
“是我爱你……”他咳出一口血,漫过了耳廓,呼吸渐无,很悲伤,将她的脸捧下来,那只斩杀无数人命的手,此刻颤颤巍巍捧住她,四目相抵,他怜惜不止的吻着,喘息着字不成句,“如果还可以,还想去一次贝加尔湖,那是我向你求婚成功的地方,那天你却不高兴,因为结婚也是我的命令,那首歌你没让我唱完,然然……”
“在你的怀里,在我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变幻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呜呜……”谁的哭泣,洒满了胸膛?他擦着她的泪,擦不到自己的。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多想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宗林,我知道了……那时我不懂,我只是不懂……你的深情,宗林……”
他在最后一刻,仍然惦记着时间,仍是去夺她手里那颗药,想用吻将她的嘴唇打开。
她哭着,嘶嚎着,突然不肯,将手中的药猛地摔出去,“我不吃,你先把我丢弃,兰宗林,我恨你!”
兰宗林黯然一叹,扭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够到,渐渐地闭上眼睛把药塞到她痛哭不止的嘴里,“老大不小了,别再任性,然然啊,”
再也吐不出气息的喉咙,逐渐阖上的眼皮。
“宗林?”白素然尝着那颗药的苦涩,趴在他胸口撕扯,痛裂,“我爱你呢,你听见了吗?这么多年我怎会不爱你,全部依托都是你啊,你可曾明白?睁开眼睛再让我说一遍,再听一次可好?你一定会欢喜的,宗林,宗林,宗林……啊……宗林……我不要你去,我不知一个人该如何在这世上存活,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云卿默然地站在黑影下,那漫天火光的山林背景下面,她看到哭的像个孩子的妈妈,她捶打着已经是一具尸体的男人,歇斯底里,哭声震野,痛声绵长无休止。
她便知道,妈妈的心是属于谁的了。
那年贝加尔湖畔,他其实策划了很久,可她只顾着对他权利的反叛和对他命令的扛扼。
其实这些年对他不够冷不够热,皆是因为此。
那天是春,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春风沉醉的夜晚,贝加尔湖很漂亮。
他们执行任务后换掉衣服,他特地给她穿上了裙子,拿了一把吉他,生了火,湖水在黑暗中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远处黛山如雪,他唱了一首歌,目光鲜少能露出那样的温柔,冲她笑时,她未领情。
后来搂着她跳舞,下跪求婚,她皆是被动,只是那场求婚最终被追杀过来敌人破坏。
他抱着她一跃,跳入贝加尔湖深处,艰险却游刃有余的逃生,在水中,他吻了她。
那是将她大火烧伤救活投入雇佣兵训练后的第六年,他才碰她。
宗林,如若我早些懂你,那六年都不会浪费,这二十年也会更美满,是不是?
此生得你所爱,不是不幸福,是太幸福,可是,懂得太晚。
我的爱,在我的怀里。你的爱,在你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