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前,真的毫无遮避了。
她不光穷,她还有一堆烂事。
苏家玉吐气,手已经缓缓触及门,阿左替她推开。
苏家玉像踏着心脏,踩了进去。
江城禹坐在办公桌后面,两腿搁在桌面上打晃,梳的发冷光的油头,露出俊美的鬓角。
他手里拿笔,在文件上鬼画符。
苏家玉走到桌前,办公室里除了马仔还有几个身份不凡的人,好像是堂主?
人龙混杂。
苏家玉脸上烧起了红,臌胀着,两拳头攥紧,静默无声里,她终于低头开口,“江先生。”
“我有事和你说。”
她秀气的眉绷出了痕迹,“我、我有个弟弟,他目前在澳门,可能是赌博欠了债,跟我发邮件让我救他……我赶紧给了钱,但是抓住他的人说,他好像还犯了别的事,他们不肯放他生路,要杀了他……我知道在你百忙中来烦你不该,可我也清楚报警肯定没用,我找不到别的办法,凭我一人之力,所以我……”
“你在跟谁讲话?”——冷冷的,办公桌后低沉嗓音。
苏家玉明白了,立刻抬头。
望见他淡淡熏烟的眸。
“你不是跟阿左求救吗?他无能啊,救不了你?”
苏家玉咬紧唇,难堪让她素白的小脸涨红了。
阿左在身后,低声说,“大佬,苏小姐本来就是想让我禀报的。”
他不讲话,气压邪冷,旁边几个堂主也停止抽烟,都察觉到他气有点煞冷。
他把烟头慢吞吞的碾碎在桌角,无价的檀木,烫出一个圆孔。
他双手交握放在腹部,阖眸,“你弟?”
“对,他不小心闯祸了。”
“赌博?”他垂眼看过来。
苏家玉好似一贯明白他的刻薄,这种人。她暗暗垂头,“是赌博。”
“还犯了什么事?”
她说不出口,也知道他可能只是问清楚,但她面对他,就好似穷到叮当响也不想低头,越发是面对他,就越不想低头。
从前不会这样,她可以让他各种看不起,她不在乎。
但她现在,微妙的,不想让他怜悯,或者鄙薄了。
她攥紧拳头,细齿咬地嘴唇出红痕,很低声:“对方说他,不知道怎么惹了他们老大的女朋友。”
“睡了还是奸了?”他一刀切,眼皮掀起,邪佞看来。
苏家玉咬紧唇,感觉一屋子所有的目光全朝她指。
她没有回答,只说,“我弟弟叫苏谦,江先生,对方自称青头仔。”
“我请求你,如果能帮忙……”
他扭头,扫了下尚龙。
尚龙立刻出去打电话。
屋子里的堂主们都没动。
尚龙回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懒懒垂着,动也没动,苏家玉几乎心跳出身体,揣摩他的神情,揣摩不到。
然后他抬眼,一番那样的冷漠。
看着她,腿都没放下来,视线扫过旁边几个堂主,他磁冷的嗓音何其无情,“道上有道上规矩,救不了。不相干的人,不能破坏和气。你回去。”
苏家玉站在那没动,好像一双无形的手,猛的一下把她推到了冬天冷风里。
彻头盖脸的冰水泼过来。
她浑身都僵住了,凝望他的眼,他的鼻梁,下颚线。
原来不光邪气,一寸一寸勾勒的都是冷血无情,泯灭人性。
涉及他的利益,他像一个帝王,一分毫恻隐之心都不会有。
她太天真,还是阿左太天真?
能当大事者,果然不是他在小桃子面前表现的幼稚。
这个男人,何其冷酷。
“阿左!”见她杵着不动,他不耐烦。
苏家玉犟在那里,阿左走过来,她的眼睛像鼓起的小鹿,含了太多的情绪,蒙着水漉漉和发红。
他起身,双手插着裤袋,长腿走出去,半点都不当里面还有人,堂主们跟着他出去。
如常地低笑,“大佬去哪?”
“继续视察?”
“何小姐在10楼,大佬肯定不去,3楼有新开的洗浴。”
“怎样?”他似沉似笑。
尚龙笑了一下,“新洗法啦,大佬!”
“去那里。”——他发话。
楠木大门缓缓关上。
阿左守在门口,回头,情绪复杂,“对不住,苏小姐……”
苏家玉猛地擦拭眼角,对他笑了笑。
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对不住的,我大概也知道的。”
不相干的人,一个杂碎小众,坏他大局势?
不可能,他会动干戈去捞。
之所以,先前她为什么迟迟犹豫不肯跟他说呢?
大概,她也就是怕,他不会帮的,陌生人,谁又不是谁的谁,何必帮你?她自讨一番没趣。
苏家玉低头缓缓冷笑,绝望,跟着阿左出去,上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