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手勾起外套,夹在臂弯,冷酷大步冲下楼。
当加速轮船飘在海上,有旭日东升,隐约一团火红光彩,已经早上六点。
那个渔民懵逼绝望地被绑在船尾巴的座位上,尚龙吩咐一个马仔喂他饭,又凶巴巴的摆出罗盘仪,“是不是这个方向?!”
语言专家战战兢兢翻译。
渔民老老实实点头。
尚龙跑向船头,大佬站在甲板边沿,单手插袋,嘴上叼着烟,看不见神情。
尚龙说:“按这个方向,加速前进也要两天,可惜航线都没有,不然私人专机就行。奇怪,姓苏女……咳,阿嫂从离岛落海,是怎么漂洋过海到西沙群岛还下面的,真是离奇……”
江城禹回头,眼底闪过一道犀利刻骨。
怎么漂洋过海的?
心底的猜测令他神魂意冷,要是在海里飘个把月,尸体都腐烂了!飘他妈。
他勒止自己打住。
身体里狂热的血液也绷停,又极度冷,又极度热,冰火两重。
只有脸上,刻骨的安静。
尚龙揣摩他实在喜怒难测的表情,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两天,穿上气息压抑到冰点,无人敢多说什么。
几次差点走错路,大佬把渔民打得脸肿,那样暴躁不堪。
总算在两天多后,正中午,看见了小岛的海岸线,阿左把船加速前进。
尚龙高兴的吼道,“靠,这个鸟不拉屎的世外隔绝地方,还有一个小时能靠岸!”
“大佬, 你听见无?”
回头,大佬不见了。
好像去船下面了。
岸边越来越近。
终于靠停。
江城禹从底下上来,阿左和尚龙都惊呆了眼,各人神情不统一,但无一例外是头顶一片黑乌鸦……
“……”
尚龙瞠目结舌够了,扭头碎嘴,“我他妈以为他蹲厕所去了,海上难免便秘嘛,结果是特地把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大佬真sao。”
阿左一个巴掌盖过来,“sao你妈。人家要见自己女人,三年了,整的像人像样有毛错?”
扭头,再看一眼,比一个赞,“大佬,你好帅啦!”
江城禹冷光刀刃一扫。
阿左和尚龙两个都排排站,只见那穿崭新衬衣,黑色长裤走过来的那人,倒也与平时无两样。
但自己梳头发,光想象样子就很搞笑了,梳得还不错,油打得有点多,锃冷冷的,两鬓见青光。
胡子还修剪过呢!
真是帅到人神共愤了。
船被拉上沙滩。
能一眼望到岛屿上面的矮树林,与凸起的茅屋顶,彩色的太阳旗子,随风飘扬。
都要下岸了。
大佬却停在甲板那里,单手插袋,一手拎着烟,不断碾磨,冷怔怔的不走。
尚龙等在后面,等的尿急,想上岸放水,不禁微微催促。
却看见大佬,目若无神地回头,朝他看,那一刻的大佬,不是大佬。
尚龙竟听见他有气无力地说,“老子心跳得太快了,阿龙,妈地……有点难受。”
他的气息冷酷中,也那么喘,眉头紧皱。
到底有多少痛苦压抑在男儿不曾弯曲过的背脊里,谁人都不知道。
尚龙那一刻,默默不能语,脸色绷得难看,像哄孩子一样安慰这个天地不惧的男人,“怕什么,大佬。”
“怕什么?”他冷冷彻骨,咬牙切齿,“怕一切都是个梦,草。”
这不是个梦。
是真的岛屿。
岛屿上真的有土著居民。
渔民回到自己的家乡,有了点勇气,热忱忱的在前面带路,语言专家翻译着。
大中午的,太阳暴晒。
他跟在这群人的最后面,他是最高的,看什么都一目了然。
渔民回了自己的家,问了老婆,跑出来叽叽咕咕。
语言专家扭头,“他说,打听了,苏小姐这会儿是在西边寨,今天收网日,可能好几个渔民受伤。”
他的耳朵,一片海水的声音,什么都听不清了。
可能是太热,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脸却像生病了,越发冰冷像雕塑。
“还有几百米就到了!”专家又报路。
他终于蓦地,停了下来,不再走快路,眼神垂冷,仿佛再往前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世界尽头,不断不断焚烧与冰冻着他的神思,太阳把空气炙烤得像一层层浪。
周围安静极了。
他像一个人行走在赤道上。
就那么抬头的一瞬间,孤高肆冷,那眼神里,突然就装了前面一个人。
她从下坡一条路上来,长发垂肩,细柔绕脸,那脸上有细密的汗,蒸着如白似玉的肌肤,还是那张细细脸,温柔静好,淡白色的嘴唇没有血色,小口呼吸着,抬手擦汗,肩上挎着布袋,有些大,盖住她纤弱的身躯大半,布袋里是草药,冒出了叶子尖尖。
还是新鲜的。
掉了一些,她揪着手里提着的东西,低头去捡,柔柔慢慢,抬起头,再擦一下汗,舔了舔润白的唇。
捻起长裙摆,往下走路。
当时那一刻,江城禹的眼睛其实没多看她的脸,那一瞬间,他目光扫过她浑身上下,四肢双足。
没有少哪一样。
她行动自如,走路还是那样,细碎的一步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大概很冷,大概很热,大概,想掀翻这全世界。
他只是面无表情,掌心铁骨铮铮,一把的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