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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位朋友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也去参加这个活动?男的女的?”最后半句,鹿鸣不知为何,随口就问出来了。
专注着开车的男人,对她随口问出的那句感兴趣,却故意卖关子:
“见到了人,你自然就会知道。”
“这么神秘?就不能先透漏一点信息吗?”鹿鸣越发好奇了。
“你认识。”
“我认识?”
鹿鸣仔细想了想,他有什么朋友是她认识的?
她只知道,李章程八年前就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她应该也见过他,但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再给点别的线索,”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我见过吗?
“没有。”
“没见过我怎么会认识?”
“……”靳枫嘴角一弯,没解释,一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去按车载音箱的播放键。
空灵舒缓的音乐,流水一样在车厢里流淌: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远在布雷纳的你
and upon the other side是不是也能看到它们的眼睛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如果你心甘情愿放弃
I must go the other way我只有走上另一条路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火车将载着我继续旅行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
鹿鸣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听得这么入神。
她有些意外,马修·连恩这首《布列瑟农》旋律这么慢,他竟然没有睡着,以前他都喜欢摇滚之类劲爆的音乐。
野生动物摄影,除了用光和影创造唯美的画面,更吸引她的是故事。
讲故事的手段很多,除了摄影,音乐同样也在讲故事。
“据说,马修·连恩写这首《布列瑟农》,是因为当年加拿大政府出台了一个‘驯鹿增量’计划,为了让数量锐减的驯鹿迅速繁殖,大量捕杀狼。可事实上,驯鹿数量锐减,是因为人类过度捕杀,却把罪责推到狼身上,变相来捕杀狼。”
这个故事,让她想到了雪豹。
“现在,雪豹也有类似的遭遇,你说,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你可以留着和我那位朋友讨论,”靳枫转到另一个话题,“你不知道,马修·连恩写这首歌,不只是因为狼,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不知道。什么故事?”
“他给绿色和平组织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个人相爱,后来女孩要去意大利佛罗伦萨学艺术,他要去德国慕尼黑加入一支摇滚乐队。他们有一次约会,选在佛罗伦萨和慕尼黑之间的一个城市,就是布列瑟农,一个非常优美的小镇,周围都是乡村,山谷中有钟声回响,山羊在牧场漫步,远处能看到白色的高原雪山。”
鹿鸣似乎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了,他们就像音乐创作幕后故事中的男主和女主,玉仑河就像他们的布列瑟农。
“后来呢?”
“后来就有了这首歌。”靳枫没有往下讲他们的分别。
在相聚的时候,讨论离别,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
靳枫对这首歌感情很复杂,在她不在的那些年里,这首歌像心灵止痛剂,现在他突然不想听了。
他换了一首欢快的音乐。
车子已经出了森林区域,灌木丛,进入灼热而炫目平原。
黄色平原上,有几只野羊,在一望无际的背景衬托下,显得又小又白,仿佛幕布上的几个小圆点印花。
远处葱绿的灌木丛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大点。
鹿鸣仔细一看,灰色的大点是一只狼。
“三哥快停车,我要下车。”她迅速拿出单反,换上最好的镜头
“……”靳枫看了她一眼,快速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车子刚停稳,鹿鸣迅速跳下了车,朝灌木丛奔去。
靳枫也看到了狼,想叫住她,又怕惊动狼和野羊,只能跑步追上她,拽着她矮着身子,轻手轻脚钻入灌木丛中,找到藏身处,与狼保持了一段距离。
许是觉察到身后有动静,狼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们的方向。
鹿鸣心中一喜,来不及支三脚架,趴在地上,双手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狼,按下快门。
蓝天,白云,平原,野羊,狼,定格在画面中。
她拍了三组,野羊最先消失,在狼追上它们之前就跑了,最后只剩下一只孤狼,站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望着远方,静立许久,朝远处的地平线飞奔离去。
鹿鸣坐起来,看着狼离开的方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低头看向平躺在草丛中的男人。
“我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靳枫没有问是谁,一把将女人拽进怀里,长臂圈着她的腰,翻身一滚,迅速压住她。
他与她对视了一眼,低头吻住了她。
女人奔跑的样子实在太酷了,他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挠得他简直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