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红烧肉

菜单，给他们报名字：“今天午餐吃一道清蒸比目鱼，还有一道红烧肉，再加一个当地才有的青菜。”

    “这是一家私房菜，环境很不错，店主蛮有情调的，还在一楼庭院养了孔雀。”她拿起手机，将镜头调成了后置，坐在二楼庭院里往下拍了一圈。

    弹幕里果然给了不错的评价。

    但更多的人还是关心一会儿要上的菜。

    “至于菜的味道嘛，那我得吃了才知道。”

    程悠悠将手机重新架在桌上，准备在上菜的间隙里跟大家聊点什么，正当时，系统跳出一条提示，‘洛神’已进入您的直播间。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今天中午洛子衿居然有空来看她直播。

    其他粉丝也看到了这条高亮的提示，毕竟是本直播间超级VIP，只要一进来，所有人都能看到。

    仿佛被提醒起了什么，一众人纷纷刷过：

    【今天洛神代言的新游戏出了，橙子有没有看到啊？】

    【人设超仙！橙子你要不要来玩？】

    【你们这群人不要随便勾引主播玩游戏，她现在已经被美食带跑了，再沉迷个游戏以后我还能不能看直播了！】

    弹幕里说的话把程悠悠逗笑了，她酝酿了一下，正想发表自己今天路上看到广告牌时候的感言，冷不防看见‘洛神’发的弹幕：

    【你觉得她那个代言形象好看吗】

    这个人！

    其他粉丝只以为这超级土豪是个洛子衿的铁粉，哪里会想到这个在直播间明目张胆调戏主播的是本人。

    程悠悠看到屏幕上的那句话，仿佛都能想到洛子衿当面问出这个问题时候的模样来。

    漂亮的脸庞会有点小骄傲地抬起，深深的黑色眼睛里会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一副标准的‘洛子衿式等夸奖’的表情。

    “那个游戏的代言广告我看到了，非常好看，我……觉得简直是太棒了。”

    程悠悠话到一半，差点顺嘴说出‘我同桌’这三个字，所幸及时反应了过来，刹住了车，顿了一瞬就接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谢佻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这个主播是不是带着自己的粉丝一块儿追星了。

    这个时候，老板娘微笑着将自己店里的招牌菜——红烧肉——给端了上来。

    正想跟她们俩说一下自己这道菜，却见到那位明艳动人的女人朝对面一笑，开口道：

    “这家私房菜的红烧肉是道特色菜，申请过国内美食大赛星级评定的，你尝尝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板娘话茬被截了也不在意，只颇有些惊讶于这人对本店的了解，一时间露出个亲切的笑容来。

    从她的话里也能听出这两位是对吃喝有些讲究的人，老板娘临走时又看了另一边那可爱的女生，似乎好奇她会说出点什么。

    听到那影影绰绰的画外音，弹幕里顿时一片惊呼：

    【天，橙子你对面坐着谁呢？】

    【我觉得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隔着屏幕看直播的洛子衿抿了抿唇，有点不太高兴，看着弹幕里一行行的猜测夸奖，她想道：

    我都还没能在程悠悠的直播间里出过声呢，这一定是程悠悠跟她提过的那个师父，谢佻。

    看着手机屏幕的洛子衿目光冷冷的，将旁边也在看直播，抬头想跟她猜测一下神秘女声的小路看得一激灵——

    不好，洛大爷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引起她注意了。

    小路从善如流的又将关于小姐姐的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然而程悠悠却被小姐姐的问题问的有些头皮发麻。

    她看着被推到跟前的那道红烧肉，相比于寻常能见到的切成小块的形式，这道红烧肉呈上来的是整一大块，四四方方的放在盘子里，深色的汤汁浸在底部，周围还点缀了几颗很漂亮的小上海青。

    红烧肉最表层的皮晶莹剔透，像一块暗红色的翡玉。

    油光在上面镀了一层，看上去无比的诱人。

    【大块红烧肉啊啊啊！想吃！】

    【不过这么大一块吃起来会不会腻啊？】

    粉丝们的注意力瞬间就转到了面前的肉上，各个在屏幕那头垂涎欲滴。

    程悠悠动筷子之前，看着那道红烧肉，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么大块的肉在制作过程中应该很难入味儿，所以最后都会切成小块，这家店居然用这道红烧肉申请了美食评级，看来里面一定有独到的手艺。”

    说罢她拿起筷子，往那道红烧肉夹去。

    筷子刚触在皮上，整块肉就随着那力道颤了颤，被酱汁上色的表皮看上去十分Q弹。

    程悠悠还在思考要不要拿起勺子用力挖一块下来，筷子却轻易地戳了下去，连皮带肉夹下来一块，原来那层五花肉的外皮只是看上去是一整块，实则能轻易地被分下来一部分，可见其实已经煮的烂熟了。

    红烧肉首先挑肉的部位就有讲究，其次是做的过程中，如何让猪皮、肥肉、瘦肉呈现出不同的口感，这很重要。

    外皮口感要爽滑，肥的部分讲究肥而不腻，瘦的部分不能太过干柴。

    将那块肉送到口中之后，一口咬下去，程悠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腮帮子不自觉地开始咀嚼。

    看到她的惊艳表情，弹幕里一片着急：

    【是不是很好吃！橙子这表情简直就是享受啊！】

    【敲碗等点评！】

    【在直播间前迅速地点下了红烧肉外卖的我QAQ】

    程悠悠仔细辨别了一下口中的味道，将嘴里那块肉咽下之后，开口说道：“我只能想到四个字来形容刚才的口感——入口即化。”

    “好神奇啊，这么大块的肉，味道却细致地浸入了每个角落，瘦肉部分被底下的酱汁泡着，吃起来很有嚼劲，又把酱汁里的配料味道完美吸收。”

    “肥肉部分的口感更让我难以置信，感觉吃进去的不是肉是雪花，入口以后别说腻了，简直是顺滑，连着表皮几乎不用怎么嚼就能自己融化似的。”

    【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红烧肉……】

    【求店名啊啊啊！我下次去云市旅游也要去吃！】

    程悠悠报了一下店名，抬头看到对面的谢佻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没有动筷子的打算。

    她及时反应了过来，师父给的考题还没回答出来呢。

    程悠悠想了想，拿过桌子另一边的一双干净筷子，在那晶莹的表皮上拨了拨，果不其然——盘里看上去是一整块完好的肉，实则其中包含了无数的刀工，在她这轻轻一拨的动作里分花拂柳般露出痕迹来。

    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个笑容，抬头看着对面的谢佻，问道：

    “是刀工吧？”

    看上去整块的肉，其实在烹饪之前就已经经过了细致的处理，才能让这块肉充分地浸入酱汁的味道。

    谢佻哼笑了一下，继续问道：“嗯哼，你猜这里面划了多少刀？”

    这个问题着实让程悠悠有点为难，毕竟这道菜的独门手艺就是刀工，属于让人就算看出来也无法轻易模仿的存在，她也不是太擅长于此道，猜是真的难猜了。

    她下意识地撅了下嘴，巴巴地问道：

    “师父，猜不对我还有饭吃吗？”

    【等等！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感觉对面仿佛坐了个大佬】

    【太可怜了吧，吃饭之前先答题，残忍！】

    【好想看你师父长啥样啊】

    弹幕里林林总总说什么的都有，然而在镜头这边看到程悠悠表情的洛子衿，却用素白指尖点了点程悠悠的脸，不太愉快地哼了一声。

    居然对着其他人卖萌。

    洛子衿心底有一汪水潭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气泡。

    被她嫉-妒着的谢佻分毫不觉，只回了程悠悠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微笑，开口道：“你猜？”

    程悠悠：……那我还是继续猜这道菜吧。

    她试探性地说道：“起码四五十刀吧？”

    不光是她，连弹幕都开始了‘帮主播答题获得吃饭福利’活动。

    许多数字从屏幕上飞过，让程悠悠有种把屏幕转给谢佻看的冲动。

    谢佻摇了摇头，回了二字：“少了。”

    正在这时，屏幕上忽然统一了很多，集体刷过一个答案：

    【260！！看这里，260！】

    原来是有些热心粉丝，根据她所说的店名，从之前年度美食评级的名单上找到了这道菜，上面有对这道红烧肉的详细点评，也指出了它的独到之处。

    程悠悠‘哇’了一声，诚实地对谢佻说道：

    “师父，我没猜出来，但是有人告诉我答案了，二百六十刀。”

    谢佻弯了弯红唇，看她的眸光里捎了些无奈的意味，耸了耸肩膀回道：

    “看来下次还是得挑你不直播的时候考你。”

    说罢拿起自己餐盘上的筷子，也朝那道红烧肉夹去，不忘提醒道：

    “吃吧。”

    程悠悠如梦大赦，眼眸不自觉地笑弯，拿起筷子也朝着这道让人吃着根本停不下来的红烧肉伸去。

    明明是一道肉菜，但就着那肉和酱汁，轻松就让她吃掉了两碗米饭。

    ……

    在她们俩解决这道红烧肉到一半，鱼和青菜也上来了。

    程悠悠等谢佻下了筷子之后，才伸向那盘鱼，细细挑出一筷：“鱼肉鲜嫩，是刚捞起来就拿进后厨处理的，这家店做菜十分用心，相当对得起它的价格。”

    “但是我觉得这里最惊艳我的还是这道青菜，真的超级好吃，只是用蒜蓉清炒都好吃。”

    程悠悠要了第三碗白米饭，就着鱼肉和这新鲜的青菜继续消灭一大碗！

    看得直播间一堆外卖还没到的粉丝饿得嗷嗷叫。

    谢佻看了看那道青菜，仿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猜猜这道青菜——”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悠悠赶紧回答：

    “因为它是海产！”

    谢佻呵笑一声，艳丽眉眼在庭院遮阳伞下也不减魅力，眼窝、鼻梁侧翼有半斜日光倾洒来的金色，连那睫毛投下的阴影都仿佛根根分明。

    明明是坐在边角的位置，却比庭院正中的景色更引人注目。

    “学会抢答了啊～”谢佻扬了下眉头，唇角略弯，只右侧稍扬，这种笑容总显得她有些邪佞。

    好似那些原野上美得太过妖异、反倒让人不太敢接近的花儿。

    不是藏着荆棘般的刺，就是捎着触之即死的毒。

    程悠悠咬了下筷尖，只是冲她笑。

    比外头的日光还灿烂。

    洛子衿隔着屏幕看着，心里的泡咕噜咕噜冒的更大声了。

    正在这时候，弹幕里有人发过一句：

    【我的外卖到了！还送了饮料！你猜我在瓶身上看到了谁？】

    【对哦，今天也是我橙子的代言投放出来的一天，值得庆祝！】

    又是无数的打赏飞过，程悠悠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

    “你们看到我的广告了？我都还没看到呢。”

    毕竟她最近出来，吃的顿顿是正经餐厅，根本没见到泡面、速冻水饺之类的影子，也不会往商店走，成天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被师父考问，根本没时间去专门找自己的代言产品。

    对面的谢佻听到她的话，拿起酒水单对服务员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在程悠悠和直播间观众聊着天的时候，将一罐汽水轻搁在她面前，特意将有代言人的那一面转给她看。

    程悠悠没仔细看，只抬眼跟她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师父。”

    弹幕直接笑喷：

    【你倒是低头看看啊】

    程悠悠被提醒着往手边的饮料看去，正好看到上面的自己，回不过神来地发出一声：“哎？”

    “原来我印在汽水罐上长这样啊？”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有点新奇。

    小笨蛋。

    洛子衿咬牙切齿地瞪着直播间那头的人，感觉有点气。

    气自己不在她身边，错过了她那么多的美好时刻。

    她抬头对旁边的小路说道：“去给我把喜得旗下所有牌子的食品都买一份过来。”

    小路茫然且惊讶：“啊？”

    小姐姐，你知道他们旗下到底多少种产品吗？

    光是零食坚果就两百多种？买回来发霉吗？

    洛子衿冷冰冰地看着她。

    小路：“……”

    小路：“诶，您稍等，我这就去下单。”

    洛子衿心底的那点情绪依然没消下去，放在沙发上的右手食指快速地点了点，决定生气地去刷会儿贴吧。

    衿程吧。

    最热的一条帖子标题：宅男两大女神诞生！

    洛子衿点进去一看，上面只有一张图片，是个背对着镜头在打游戏的男生，电脑上的游戏正是《逍遥》的画面，而旁边正放着一杯泡面，上面印着程悠悠的样子。

    1L：厉害厉害！我衿程cp无处不在！

    2L：行，这泡面和游戏的安利我都吃了！

    5L：楼主v5！我就等她们结婚那天了！

    洛子衿看到这个帖子，突然有种想去给自己买个cp热搜的冲动，所幸岌岌可危的理智仍然在线，将她这个能让新诚娱乐公关部再次加班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想了想，拿过手机开始编辑消息，删删减减半天，仍然觉得不合适，盯着上面的汉字，头回感觉自己的语文水平有点不够。

    最后还是只问出了一句话。

    程悠悠这时候已经快到了直播结束的时间，看到手机屏幕上往下刷出来的微信消息。

    同桌：

    “你八月二十五号左右有没有什么安排？我那段时间正好有空。”

    程悠悠稍稍走了神，跟直播间观众微笑着挥了挥手说完再见，然后关了直播。

    所以洛子衿并没能看到，程悠悠看到这句话时眼底盛着的温柔。

    八月二十五号啊，程悠悠当然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从高中到现在，每年都没有忘记过。

    正好有空？

    洛子衿是想要自己跟她一起过生日吗？

    好像能想到洛子衿问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故作冷淡的、轻描淡写的语气。

    傲娇的有点……可爱。

    程悠悠盯着那行字看了看，心里渐渐漫上来一阵情绪，仔细品了品，她发现：

    糟糕。

    她好像有点想洛子衿了。

    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