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悠悠的话, 洛子衿在手机那头轻呵了一下, 半晌后问道:
“怎么?自己追剧没意思了?”
居然还想着要剧透?
程悠悠扁了扁嘴, 说出了实话:“不是……是太虐了, 你告诉我个结局,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就目前的考古发现而言, 感觉陆同裳大将军和安宁公主一定是悲剧, 但是她觉得徐导完全可以艺术加工一下。
万一就有糖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理解那天在凤城机场接自己的章散心情了。
洛子衿被她的话逗笑了, 听起来在那边心情不错, 浅笑过后问她:
“给你剧透我有什么好处呀?”
程悠悠惊呆了。
以她们俩的关系, 洛子衿居然还要好处???
她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谢佻, 又看了看电视上接下来的节目预告,起身从客厅里往外走,穿过院落时, 模糊的风声将她的话语隐约带回厅堂里。
“同桌你过分……”
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撒娇的味道。
谢佻闻言,稍稍眯了眯眼睛,唇角勾出点半笑不笑的味道来。
她放下枕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抬手掩着唇打了个呵欠,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饿,想吃顿夜宵之后再睡觉。
瑛正在厨房里对着她的笔记鼓捣一些国外的比较偏的香料, 狗鼻子不知道被什么味道刺激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会儿正双手捂着鼻子, 眼泪汪汪地看向厨房外进来的人。
瑛的喉咙动了动, 似乎在克制自己的冲动, 仿佛想张嘴跟谢佻说句什么, 然而堪堪放下手之后,刚一启唇,那点儿冲动就霎时间漫了上来。
谢佻刚想听她说话,走近之后迎面就是一声:
“阿嚏——”
瑛揉着已经红了的鼻头,感觉自己这样的状态实在有点可怕,她看上去努力地想说出什么,但是再张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然而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看上去是条委屈巴巴、饱受欺负的小金毛了。
谢佻:“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瑛这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还挺好玩。
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赶紧往厨房外走,免得那些香料味道又往自己的鼻子里钻,让她失去话语能力。
仰着脑袋在院子里看了半天月亮,她总算觉得这毛病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回厨房看看谢佻在弄什么夜宵,迎面就看到某位食神从托人带来的香料袋子里抓出一捧碎末来,往她的鼻子下一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问道:
“是这个味道让你打的喷嚏吗?”
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体正在本能地呼吸,再次吸入那个味道的时候正想避开,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鼻腔。
谢佻及时收回了手,免得那点香料被她祸祸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瑛一声响亮的喷嚏又在厨房门口响了起来。
切着洋葱的谢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秒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刀工动作顿了一下,站在案板前闭上了眼睛。
啧,手误,洋葱汁溅进眼睛里了。
见到她的样子,这回笑出来的人变成了瑛,似乎觉得看她吃瘪是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为此,瑛愿意用十个喷嚏再换一次。
等程悠悠打着电话经过时,见到的就是厨房门口两个抬头看天空的人。
以至于她好奇地问了句:“师父,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姿势集体抬头看星星有点奇葩啊?
听见她的声音,瑛和谢佻同时低头看她,两人皆是双眼通红,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来谁更可怜点。
程悠悠:“???”
谢佻:“洋葱汁溅进眼睛里了。”
瑛:“香料不小心吸进鼻子里了。”
程悠悠想了想,去客厅里抽了两张婴儿可用的温和湿巾递给她们,让她们记得别用手揉之后,走进厨房挽起袖子,想了想又探出头问了一句:
“对了师父你本来打算做什么的呀?”
谢佻对自己这个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徒弟摆了摆手,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冷静冷静,随口答道:“都行,反正我刚切了洋葱。”
程悠悠看了看旁边的透明坛子里腌好的辣白菜,又看了看桌上的洋葱,打开橱柜又翻出几包辛拉面来,顿时就有了主意。
洛子衿的话从电话那边传来:
“又吃夜宵?”
程悠悠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师父想吃,我当徒弟的,怎么能够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呢?”
洛子衿轻哼了一声,低声道:“记账了。”
程悠悠有节奏的刀工声响起,将切成细条的呈弧形的洋葱往盘子里码,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簇金针菇,洗干净之后切了尾,有些茫然地回道:
“……记什么账?”
洛子衿莞尔:
“违反一次约定,记一次账,见面的时候好好算。”
程悠悠:“……QAQ同桌你变坏了。”
说好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
另一边,浴室内。
谢佻轻轻地用水把眼睛冲了冲,感觉舒服许多之后,抬眼去看面前浴室的大镜子,见到后面某个家伙正懒洋洋地倚着门,眼中带笑地看着她。
她回头看去,见到那个不要脸的小朋友肩上搭着毛巾,臂弯里挂着浴袍,心思昭然若揭。
谢佻:“我先进来的。”
言外之意是,用浴室得排队。
瑛笑了一下,坦然回道:“我知道,不过你家浴室足够大。”
镜子前的黑发女人脸侧发梢被水流打湿,有几缕粘在侧脸上,跟白瓷无暇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好奇摸上去的手感是否如眼睛所见的那般完美。
她眼中情绪稍变,眼尾的泪痣就也跟着带出了点笑意似的,衬着黑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格外耀眼。
谢佻慢慢开口,吐出三个字:
“想的美。”
瑛起身从门边站直,也跟着一挑唇,比起她似笑非笑,仿佛有些慵懒的笑容来说,更显出几分邪佞的味道,反手将门一关,往镜子前那人的方向走去。
……
半个小时之后。
程悠悠看着灶台上小锅里面饼上打的鸡蛋都熟了,将几片上海青的叶子铺到周围,过了半分钟左右,把火关掉了。
她依次将三个小锅里的拉面盛到彩色的大瓷碗中放好,端到院落里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唯有热水器工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看来是洗澡去了。
程悠悠端着自己的那碗在石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真香。”
洛子衿在电话那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剧本,又看了看对面电视机下摆着的那几桶泡面,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正在此时,程悠悠在电话那头软乎乎地问道:
“同桌,你还记账吗?”
洛子衿:“记。”
在她饿的时候居然还要隔着电话把夜宵吃的这么香,而且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如果记账用的是刀刻的形式,估计洛子衿已经握着刀刻下很深很深的痕迹了。
程悠悠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种韩式辣酱散发出来的香味,还有年糕和芝士淡淡的甜味在里面,混在一起非常的香,尤其是口感独特、也依然很有嚼劲的面条,吃起来简直——”
洛子衿忍不住打断道:“你在做什么?”
程悠悠乖巧回答:
“给你直播我的夜宵有多香。”
洛子衿:“……”
下一秒钟,她被气笑了。
程悠悠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感觉自己必须要为自己的胃争取到正当的权益,所以怂归怂,她还要讨价还价:
“让、让我吃夜宵,我就不继续说了。”
洛子衿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传来:
“没关系,你继续说。”
现在某颗小奶糖有多得瑟,下次见了面,洛子衿绝对让她有多后悔。
程悠悠吞了吞口水,决定换个策略:“子衿我爱你。”
洛子衿的心跳倏尔在耳边猛地响了一下,唯有她的语气不动声色:“少来这套。”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夜宵了。”程悠悠开始了软磨硬泡。
她如此一边偷吃,一边跟洛子衿撒娇,最后洛子衿还是只能在那边捏着鼻梁妥协:
“最后一次。”
程悠悠高高兴兴地隔着手机亲了她一下,愉快地把碗里的拉面吃完,把碗拿进厨房水槽洗干净之后,走出来时还忍不住思考了一下:
咦?浴室里的到底是师父还是瑛,为什么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人出来?
然而疑惑只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注意力就都被隔着手机的洛子衿拉走了,早早回到了房间,隔着房门更是忘了惦记院外的事情。
……
四合院的风格从外面看去偏古朴的类型,然而内部的装修都是现代化的,尤其是浴室,谢佻之前的那任房主是个对浴室装修要求极高的人,将房子过户给了谢佻之后,她也没对里头的装修做什么变动。
除了换了个崭新的浴缸和花洒,还有其余的地毯等装饰之外,别的基本没怎么动。
这会儿浴缸旁边的地上就全是溅出来的水渍。
尤其是浴缸里的水面,更是晃荡摇曳,仿佛雨打风吹时的湖面,又像是被力气不大的小孩儿端着的水盆,晃荡得总是大幅度地左右摇摆。
水面清澈澄净,哪怕有温热水流冒出的袅袅水汽勾出点若有若无的气氛,也能让人清楚地看见两道几乎挨在一起的身影。
金发的女人眼中含着笑意,低头去咬另一人的耳朵,把曾经某次在院落里比划身手时的一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服不服?谢食神?”
谢佻一想到这家伙平日里的扮猪吃老虎,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咬在了瑛的肩头,力道并没怎么收敛。
骤然泛上来的疼痛让瑛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凉气,手下的力道没控制住,听见谢佻的一声闷哼,于是碧蓝的眼眸里捎着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她放低了声音,嗓音被压出些许奇妙的低沉感,开口问道:
“你们华国是不是有个成语叫做‘牙尖嘴利’?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嘴上的话语带着轻松的意味,唯有捕捉到弱点的手腕力道并不收敛,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几许从牙缝里漏出去的低吟。
若有若无,飘渺如那水汽散开的样子,显然是克制到了极点,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隐忍,而又勾人。
一个小时之后,瑛去厨房里看了看之前程悠悠做好的夜宵,把两份已经快冷的面条重新加热了之后端进房间里。
刚把碗在床边的柜子上放下,瑛才刚重新到床边,想把有些困的人叫起来吃完再睡,下一秒钟,谢佻就伸脚踹过来了。
早有防备的瑛抬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往旁边一压,上前笑道:
“看来你还很有力气?”
……
次日。
程悠悠在房间门口伸了个懒腰,洗漱完了之后习惯性地在厨房外敲了敲门当作通知,下一秒钟探头进来,一个‘师’字还没出口,发觉里面的人居然是瑛。
听见敲门的声音,瑛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对上。
程悠悠眨巴了半天眼睛,后知后觉地问道:
“师父呢?出门了吗?”
有点稀奇,毕竟往常跟她一个时间点醒来的人都是谢佻,今天居然能大早上地在厨房里遇见瑛,程悠悠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赖床了。
瑛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简单回道:
“今天我做早餐。”
程悠悠听罢,以为是师父布置给她的新任务,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了’,就往外走到院子里,打算借着早上的时间看会儿笔记。
瑛看着她顷刻间消失在墙角后的身影,碧蓝色的眼眸眯了眯,显然回忆起今早某个有些气闷,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人来了。
似乎对于昨晚的失败很是不爽,谢佻比她醒的早,被她圈在怀里动弹不得,颇有些不耐烦地把她拍醒,原话是这样的:
“快滚去给我徒弟做早餐。”
非常的无情无义,而且超级凶。
昨晚有多可怜,今早她就有多生气。
所以被喂饱的某只小金毛只能不治自愈了赖床的毛病,乖乖地起来给程悠悠还有谢佻做早餐,争取今天白天能把谢大佬哄好,以后晚上可持续发展的粮食供应才不会断。
于是程悠悠总觉得今天的世界好像哪里不太对。
具体表现在吃完早餐之后,她正想收碗拿去洗,谢佻坐在石桌边懒洋洋地觑了眼某位金发,淡定道:
“放着让她洗。”
程悠悠:“……?”
这样剥削国际友人是不是不太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依然还是瑛做的午饭,程悠悠听见自己的师父拿起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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