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姐姐的仇恨,背负着十几年的屈辱,誓要改变这里的现状,他是愿意在平南朝生活的。
“你真要留下?”阿鲁保起身来到他身边问道。
廉世远语气笃定,“是!”
于是返回平南朝的送亲队,除却将命留在乌兰的兵吏,又少了廉世远的身影。
廉世远托了岳谦益为他带回去一封信,信中交代他情况安好,不愿回京是要继续留在乌兰,为朝廷效力,帮助朝廷和乌兰建立友好邦交等等。
一句未提他真正想要留下的原因。
他怕自己回到京城,会忍不住去找她……忍不住想她……
既然说好了,再不相见……
便让他离得远远地,再不能相见便是了……
廉世远在乌兰留了下来,因他武艺超群,且年纪轻轻聪慧过人。和同样年轻有抱负的乌兰新任单于阿鲁保到成了莫逆之交。
阿鲁保有胆有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乌兰朝中竖立起了相当的威信。
他也十分倚重廉世远,无论大臣们如何说平南朝人不可重用,他都对廉世远深信不疑。
直到廉世远带千余兵力驱逐走了前来犯境的东胡人,乌兰朝中大臣对他的质疑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这一日天朗气清,廉世远信马由缰的闲逛在广袤的草原上。
他的侍从急急忙忙的从营地中赶来,“廉大人,廉大人!有人抓住了几个奸细,那奸细却说是来找你的,单于命廉大人前去辨认!”
廉世远兜马回头,来找他的?奸细?
当廉世远看到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他的帐中,风尘仆仆的寒梅时,足足愣住了一刻钟。
他设想过很多两个人再见面的场景,但每次想起都告诉自己,已经说过再也不见,便再也不见吧!再也不去想吧!
却从不曾想过,竟能这么快!就在这里,再见到她!而且依旧是这么狼狈的她!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见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廉世远终于止住笑声,抹去脸上笑出的泪,挑着音调问道。
“我来找你。”寒梅满面灰尘,几乎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来找我?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廉世远背过脸去,故意冷着声音问道。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口是心非。明明……明明看到她这般辛苦寻来,心中十分喜悦的。为何却要这样出口伤人?
可性子中的别扭,却使得他克制住欢喜,板着脸讽刺。
“我错了,祠堂一别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是想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我配不配的上你,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看着你就好!”寒梅说着,就笑起来,“如今看到你了,真好……”
她的眼泪将脸上的尘土冲开两条白印。
“你想明白了,不觉得晚了么?”廉世远背着身子,固执的说道。
寒梅摇了摇头,“当听闻你来了乌兰的时候,我也觉得是晚了……我明白的太晚了……但我不想放弃,所以我追来了乌兰……如今看到你,我知道,还不晚,上天能让我活着见到你,就说明不晚!”
身后噗通一声,忽然再没了声音。
廉世远心中一惊,转过身去,却见寒梅已经倒在毛毡之上,口鼻紧闭,不省人事。
廉世远再顾不得自己心中那点别扭,疾步上前,伸手去探寒梅的鼻息,见她尚有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又检查了她身上并无外伤,想来是多日赶路累到了,这才连忙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抱起,放在内帐的榻上,看着她花猫一般狼狈的脸,心中却霎时间被欢欣充盈起来。
另外两个被当做奸细的,是一路上保护寒梅的寿王府别院家丁,廉世远见过他们之后,就让人将他们放了。
这才知晓,他们一路寻来,吃了不少苦头,期间还多次迷了路。
能寻到这里,实在是运气。
为避免回去时他们再次迷路,廉世远专门派人送他们回北疆。
寒梅自然是在乌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