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晚歌下意识的拢了拢肩上的大氅……
正欲回殿休息,却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自幼习武,听觉极为敏锐,百米之内,但凡有人靠近,她便能马上察觉,是以,当萧翊和莫离还未走近,她便已发现了他们。
只是,她会武一事,并不适宜让别人发现。是以,她只能假装并未发现他们的到来,还是继续仰头望梅,以期待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来她这里。
步入兰陵殿,萧翊的心境不似当初,如此寒夜,但他却心如暖花,望着云晚歌头上随风飞舞的丝带,他忽而笑问:“今夜,又迷上梅花了?”
云晚歌故做惶恐的转身,头也不抬,便直直在那雪地上跪了下去:“奴婢不知皇上驾临,奴婢万死!”
“为何见到朕,便总是想到死?喔!也对,这兰陵殿的主子前前后后死了十三位之多,你会如此看朕,也是必然。”
似笑非笑的开口,却惹得云晚歌心中一紧,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为何会深夜来此,还说出如此奇怪的话语?
她深深的弯下腰去,整张脸都快贴到地面上的积雪时,方才停止了下弯的动作:“皇上,奴婢嘴笨,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在宸宫五年,死的妃子又何止十三位?
今夜,是她的错也好,不是她的错也好,只要招惹到他,那么,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是以,她即便心中如何厌恶向他卑躬屈膝,却也只能顺应时势,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一句话。
萧翊微眯起凤眼,再一次死盯着她头上颤动不已的珠花,同样似笑非笑的问:“你句句不离死,句句不离罪,可为何朕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害怕,你的不安呢?”
“皇上,奴婢惶恐。”
“惶恐?呵呵!朕为何还是感觉不到你的惶恐呢?既不怕朕,为何刻意如此表现?”
他的话语那样轻盈,却让晚歌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紧张,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还是仅仅只是在试探自己?
晚歌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半趴在雪地之上,卑微如草芥般地低着头,年轻的帝王望着她头顶上的珠花半晌,却始终再等不到她的只言片语。
若说萧翊不怒,倒也不是……
只是,对于云晚歌,他是好奇多过于怒气的,虽她嘴上惶恐,可她的表现却时时忤逆,这又让他尤觉新奇。
在宸宫,每个女人对他都是唯唯喏喏,就算是当年他最宠爱的落妃,也只是对他一味的温柔体贴。
可眼前的女子,明明卑躬屈膝,却偏还给她一种浑身是刺的感觉。
明明近在眼前,但仿佛又远在天边,明明看得真切,却独独不懂她令人心颤的眼神。
是的,那是一种极为特别的眼神,不敬,不怕,不冷,不热……
似乎天子于她而言,完全视于无物。
萧翊已习惯了被人高高捧在天上,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倒真是头一回,是以,他越发的想要破解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