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精忠自觉理亏,却梗着脖子:“姐夫,您这么说可不对,要不是为您的大业我私自调兵,姓宋的敢动暂编团?再者说了咱还抢了宋载仁两车古董不是,这点小钱儿跟我计较个什么劲!”
黄简人怒容满面,这小子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白眼狼,烂泥扶不上墙不说,还他娘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之辈,毕竟在前面的行动力诚心实意地追随自己,抵挡了不少压力,充当炮灰还是不错的选择。
“精忠,不是我吝啬,你姐夫我的难处谁知道?赛宝大会忍辱负重,两次围剿溃败如斯,鼓楼大街被烧,孙家老宅被炸——我他娘的是日日担惊受怕如坐针毡!”黄简人愤恨不已地骂道:“本以为孙又庭能帮我说几句好话,谁知道他在军统调查组面前咋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弄得我骑虎难下!”
“要是我坐在您的位置上这些都不算事——孙家老宅炸了活该他倒霉——二龙山土匪咋不炸黄家老宅那?还不是……”
“放屁!”黄简人呵斥一声:“宋载仁不是派人断了我的老窝?!”
耿精忠翻着白眼拍了拍脑袋:“倒是忘了这一遭!”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狗玩意,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黄简人气得语无伦次,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口袋扔给耿精忠:“这是老子的私房钱,都给你拿去——别告诉你姐!”
耿精忠喜不自胜,抹了一把嘴巴:“姐夫,您仗义!这钱咱不白花,买通几个兄弟给咱卖命岂不是更好?若是一举消灭了二龙山马匪您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最不济的还为您打灯笼照路呢!”
黄简人没有说话,心里却思前想后,他说的也许没错,自己手下那些人不托底,毕竟都是吃皇粮的,哪一个能为他出生入死?二狗子丝毫无用!
“精忠,最近注意检点些,冯大炮握着你的小辫子,军统调查组在一天你就得给我夹紧尾巴做人,懂不?”
“我懂!”耿精忠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姐夫,最近还有点蹊跷正好汇报给您,前日手下告诉我说看见几个人形迹可疑,围着暂编团的土丘转悠,不知何故。”
“查清是谁没有?”
“刘麻子!”
“滚蛋去吧,那老家伙不是看风水找坟茔地赚死人钱?”
“如果这样我还向您汇报个屁?还有田老板的保镖陪同,您说奇怪不?找您说的是不是给死人找风水地?”耿精忠神秘道。
黄简人揉着太阳穴:“靠谱!给我盯着点,甭管什么田老板苦老板,发现图谋不轨立即给我抓住!记住了要证据,别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燕子谷草庵静堂,“穿山甲”张久朝凝神盯着大红请柬发呆。娟秀的小楷写着自己的名字,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二龙山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号?
“吴先生,您看……我参加不太好吧?”
吴印子扫一眼请柬,脸色阴沉不语。有几天没去山寨了,不知道大当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娶白牡丹做压寨夫人没有问题,问题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虎狼环嗣龙山,形势岌岌可危,难道大当家的要摆鸿门宴不成?
“怎么不好?是不是囊中羞涩拿不起礼钱!”吴印子冷哼一声。
张久朝老脸通红,尴尬地点点头:“若是提早几天我还能拿得起,现在我身无长处,就剩下一块破铜镜了,还被子弹打裂了!”
“要是给宋大当家的这件儿礼品再好不过,估计他能奉若上宾恭敬你!”
张久朝想把镜子做礼品,但这东西不是自己的,而是西城老掌柜的宝贝,万一老家伙没死怎么办?里外不是人的事不干!
“你舍不得?”吴印子瞪一眼张久朝:“这草庵静堂都是大当家的产业,大少爷容你在此养伤,多大的恩情?一个破铜镜不算贵重吧!”
“这条命都是二龙山给的,有啥舍不得?若不是徐大掌柜的及时出手救我,大少爷收留我养伤,我早就见阎王爷了!”
“徐掌柜的已经死了,你向谁报恩去?”吴印子扔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缓步走出草堂。
张久朝一愣,慌忙追了出去:“您刚才说啥?徐大哥他……出事了?”
张久朝躲在草庵静堂数日,陵城发生的任何事都不知道,当然如晴空霹雳一般砸在他的心头,难以置信。
吴印子叹息一下,转头看着张久朝:“徐掌柜的被人谋害,大当家的单人独骑闯陵城,炸了孙家老宅——此为一还一报,他替你报仇了。”
张久朝落寞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