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还没看出来?我再提醒您一句,高桥次郎曾放言您占有聚宝斋医院两成干股,死鬼孙又庭占四成——可惜了他死了!”黄云飞得意洋洋地吐出一口烟雾,贱笑道:“大势而言,南京失守之后日本人乘胜追击,顺江而下由津浦线北上直逼第五战区,您知道速度有多快?朝发夕至!”
黄简人不得不承认这点,所以在黑松坡日军突击队被二龙山土匪消灭之后,日本特务立即潜入了陵城,而其秘密突击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二龙山。这是不争的事实。陵城虽然偏安一隅,但那是相对于徐州和第五战区而言,如若从南京顺江而下,则是门户洞开。
“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拱手让出山东半岛和青岛被老蒋诛杀,第六章战区不攻自破,从安徽一线南下的日军沿着陇海线气势汹汹,已经抵达了临沂一带……”
“云飞,韩复榘被杀跟咱可不搭边!”黄简人眨巴一下老眼,一个土匪狍子知道的还挺多,如果照黄云飞这么白唬下去,东北沦陷还跟老子搭边呢。
黄云飞冷笑一声:“田基业和金智贤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您还不知道吧,一个是日本驻华北特务机关的高级文化特务,另一个是华北驻屯军参谋本部的地质特务——您动动聪明的脑子想一想,他们为何而来!”
黄简人摇摇头。他并非是不知道日本人为何而来,无非是为了那批南运国宝——日军突击队突然出现陵城抢夺宋远航押运的国宝,却被二龙山匪首宋载仁消灭了,关键是黄云飞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老谋深算的黄简人忽然茅塞顿开:原来军统局调查组来陵城也是为了南运国宝这件事!
“云飞啊您就直说好了,我脑袋要爆炸了!”黄简人掐着太阳穴苦恼不已地无奈道:“小小陵城竟然招来这么多的祸端,还不是宋远航转运的那批文物?小日本子跟无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折腾,军统局的也来凑热闹,难不成老子享几天清福……”
黄云飞冷笑不已,老家伙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诡计呢!
“要做墙头草不是容易的事,别说是冯大炮的暂编团,就算是第五战区总司令都抵挡不住日本人,您还没看明白形势?只顾着陵城这块油灯大的地方,无疑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黄简人阴沉地瞪一眼黄云飞:“难道要我警察队和县民团去前线抗日?要钱没钱要饷没先饷,凭几头烂蒜和老套筒就别丢这个人了!”
“您聪明!”黄云飞伸出大拇指正色道:“当务之急并非是抗日,那是中央军的活儿,您可得想好了退路,否则可就不妙了。”
“退路?”黄简人的退路就是见机行事,暂编团得势了他就靠着暂编团,日本人得势了他就溜之乎也,打死不当汉奸是原则,是大义,是他娘的良心。
黄云飞好像是没有良心。
“退路在这儿呢!”黄云飞拍了拍胸脯,打了个饱嗝:“小日本子不是要南运国宝吗?驴脑袋打出狗脑袋跟老子不想管,炸死了宋大当家的无非是削弱山寨实力而已,然后呢?日本人不会这辈子跟二龙山靠下去吧?那龙山王陵宝藏不就唾手可得了么!”
“你想用南运国宝换龙山王陵宝藏?”
“是他娘的用命换!”黄云飞阴狠地瞪一眼黄简人,嘴皮子都磨薄了才说道正题,老家伙若是不答应自己的条件的话,就让日本人除掉他!
夜色漆黑,冷月高悬。黄简人发现他说的有些在理,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不禁苦笑:“云飞,咱们还是去逍遥楼吃饭喝酒为要,给你接风才是正事儿!”
“您到底想通没有?我可是您的大队长,后路安排好才是要紧事,娘们天天有……”
黄简人起身整理一番制服,戴好警帽摸了摸腰间的撸子:“都是正经事,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军抗日我双手赞成,打二龙山的日本人还是要的……把他们打跑了咱们才好发大财吗,哈哈!”
毋庸讳言,黄云飞乃是心思玲珑之辈,投日与抗日虽然一字之差,但失之千里。黄简人不愧是老油条,始终不说联合之事——其实这也是出于私心,抗日仿佛是天边的事,谁料到会突然来到眼前?若是暂编团增援部队势力强大了,把小日本灭了也说不定。
在没有最终决战之前,谁都没有把握吃掉对方。黄简人和黄云飞无疑是最成功的投机分子,见风使舵的本领连三十年老船工都未见得如此纯熟。不过,两个人已貌合神离却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