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自己一定会先坠入水中,而其他的人未必效仿。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张久朝跳到了第八块机关石上。按照时间推算,一定要精准地在戊时四刻末踏上最后一块机关石,如果如黄简人所言此机关是在整时整刻发生重置的话,那么在戌亥交替之时就应该发生翻转!
还有三块机关石。张久朝迟疑一下,他与刘麻子之间相隔一块机关石,却没看清他的落脚点。
“刘先生,您走得太快了!”张久朝愤然质问刘麻子:“倘若机关石发生翻转你要负全责。”
刘麻子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乖乖,你快点过来!午时位置……”
张久朝纵身一跳,脚刚落在青石上,只感觉青石突然侧滑,张久朝的脚尖向下用力一踏,身体竟然悬空而起,随之便发出一声怒吼:“快走!”
刘麻子还没等反应过来,胸口就被张久朝狠狠地踢了一脚,如同瘦狗一般被张久朝一脚踢到了岸上,而张久朝则直接踩到最后一块机关石上,机关石立即向左侧翻转,张久朝一头载到水中。
机关石果然发生翻转!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坠入水中,火把湮灭在黑暗里。划水的声音、叫骂声连同痛苦的哀嚎声四起,场面混乱不堪。
秋野吉人脚下的机关石翻下的时候让他淬不及防,直接坠入水中。所有的疲劳仿佛在刹那间外溢出来,当他感觉到无边的黑暗吞噬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本能的挣扎都没有做,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刺破了皮肉,冰冷的河水瞬间从周围涌来——他不是坠入了平静的水面,而是比北海道的海浪更为凶猛的潮涌!
他所看到的人世间最后一眼的,并非是鲜花美景;他所能听到这世间最后一个声音也并非是亲人的问候——这一切都在意识中一闪而逝,随即便沉入冰冷而深不见底的河中。
当宽阔的水面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岸边上的人才从莫大的惊恐之中醒过来。高桥次郎惊骇地望着平静的水面,仿佛方才所发生的恐怖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而那种撕心裂肺的哀嚎和痛苦无边的挣扎却依然在耳边回荡。
高桥次郎冲到岸边,接着火把的微光方可见到水面上一片血色!浓稠的鲜血似乎不溶于水一般,形成一道道鲜红的涟漪。
“八嘎!”田中道鸣声嘶力竭地吼叫一声,拔出指挥刀冲到了河边,但平静是水面之下没有了任何挣扎的迹象。第二队过河的人除了刘麻子被张久朝一脚踢上岸之外,全军覆灭!
没有奋力的拼杀,没有炮火的轰鸣,甚至连挣扎都变得那么无足轻重。阴阳河落魂溪杀人于无形之中,而留给活着的人的,唯有无边的恐惧。
高桥次郎跪在河边,举起武士刀向着黑暗的空间嘶吼:“我要报仇……”
白牡丹死死地盯着平静的河面,久久没有说话。张久朝为什么要选择跟日本人同归于尽?还有很多事情问他呢!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遭难。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是无法选择的。
黑暗的空间内响起一阵沉闷的枪声,侥幸的士兵们以此回应他们的长官,却一个个早已吓破了胆。没有硝烟的战斗在无声无息之中开始,又在无声无息之中结束,略去恐怖的几分钟之后,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桥君,不管任务能否完成,我们……已经失败了。”田中道鸣标枪一般伫立在高桥次郎的背后:“帝国最英勇的军人没有战死在战场上,没有享受到征服的最高荣耀,他们成为黑暗的祭品,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我想,我们已经失败了!”
高桥次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连续的打击让他有些失神继而失态,起身举起武士刀:“帝国军人的使命就是战死,无论如何战死都是大日本帝国的骄傲!我们一定会找到支哪南运文物,不仅如此,要找到王陵秘藏觐献给天皇陛下,这是我们的责任!”
黄简人冷冷地望着黑暗之中的两个日本人,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悲壮,甚至有些悲惨。不过这些都是自找的,所有进入王陵的人必须死——虽然他无法决定任务成败,但要想做笑到最后的黄鸟,就要舍弃任何。
有些人杀人就如落魂溪一样,无声无息,无可琢磨。黄简人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让他深感意外的是,张久朝竟然也葬身其中,心下不禁难受起来。
黄简人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怀中那个奇形怪状的物件,不禁叹息一下。对于他而言,七星锁匙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选择。张久朝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黄简人,而他宁愿跟敌人同归于尽。
同样,这是他的任务。
秋野吉人没有完成任务死了,而张久朝却完成了任务,他的任务就是让秋野吉人死。
“二位阁下请节哀,我们已经到墓道口了,下一步如何行动?”简人扫视一番众人,只剩下了十一个人:高桥次郎、田中道鸣、刘麻子和八名日军护卫。
高桥次郎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拔出武士刀向黑暗之中挥动一下,八名护卫立即排成一队,背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跑步向前。
“真是一言难尽啊!”田中道鸣深深地叹息道:“未曾料到这里杀机四伏,诡异无常,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阁下言重了,这种情况我早就料到,只不过没有想到如此惨烈。没有不流血的战争,也么诶有不流血的任务。此次能协助二位阁下执行任务是我的荣幸,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更加难以把握,还望二位做好心理准备。”黄简人漠然地望一眼漆黑的前路,火把的微光已经照亮了冥殿的台阶。
一切都将结束,但此时的结束应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