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愣了一阵,等到回过神儿来,便是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
“我干什么?我要问你想干什么才对!”赶紧伸手给那奄奄一息的凶手松绑,盛夏的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在审犯人,你眼瞎吗?看不到?!”丢了个大脸的赵凡从地上爬起来,再也顾不上许多的嘶吼出声。
“是审犯人还是酷刑虐//待?赵捕头,我大胤律令明文规定不许刑讯逼供,你难道不知道?!”将那凶手放平在地上,盛夏从身上掏出几粒用来急救吊命的药丸喂给他。
“老子怎么办案,什么审犯人,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娘们在这里说三道四!尤其是,几次三番坏你大爷我的好事,简直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骂骂咧咧,此刻的赵凡简直就是一个流氓无赖,哪里还有半分捕快的样子?
“赵凡,我劝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
冷冷的出声,眼看着那凶手有渐渐苏醒的迹象,盛夏并没有在意赵捕头的举动,而是顺手拿过杯子给他喂水。
背后忽然一阵风起,几乎是本能地反应,盛夏带着神志不清的凶手向着一旁跳了开来,下一秒,她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已经落下一块摔得粉碎的木凳,而抬眼看去,已经近乎红了眼的赵凡正举着另外一件东西向着他们扔过来。
“赵凡你疯了?!”
回手将那凶手放在安全的地方,盛夏身形一闪立刻来到赵凡的身边,抬起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那被抓在手里的东西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本能的痛苦嚎叫夹杂着咒骂声随之而来,盛夏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干脆利落地将赵凡的手反绑在身后,让做了这么多年捕快、抓了那么多犯人的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束缚的滋味。
“你这个臭……唔……唔唔……”
没等赵凡的痛骂出口,他那张开的嘴便被穆峄城用不知道哪里的来的破布塞了进去。
“他这张嘴还真是烦人,你应该先堵他的嘴,再绑他的手,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会搞反?”
似是有些嫌那破布很脏一般地拍了拍手,穆峄城对着看向她的盛夏出声,又问道:
“凶手怎么样?”
“救过来了,保命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神志清醒,或者说,还能不能清醒明白过来。”
眉头紧皱,盛夏看着躺倒在地满是血污的凶手,心底里的怒气无可压制。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与那京城里的谣言有关的凶手,却被那个无知且愚蠢的赵凡私自用刑伤成了这副模样,现下且不说能不能再从他嘴里多问出些谣言背后的事情,就连他能不能清醒地说明白自己的名字,都尚且未知。
眼看着谣言由京城传向了城外,那对言涵不由自主地担忧,令盛夏心底里的愤怒越烧越烈,恨不能走过去将赵凡也打成重伤。
“阿夏,”似是看穿了盛夏隐忍在心中的怒火,穆峄城走到了她的面前用身子阻隔开她落在赵凡身上的视线。
“先找个大夫给凶手治病,稍后我会想办法将他带回京城,在这里没法审问也好,省得事情被更多的人听到。”
压低了嗓音的话语说完,穆峄城的声音微微扬起了几分:
“至于赵凡,他身为一城之捕头却因为自己私下里的斗气而滥用私刑,导致凶犯无辜受到重伤,他肯定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双眸片刻不移地直直盯着盛夏,穆峄城悄悄伸出手去握着她那早已冰冷的拳头,“阿夏”两个字从嘴里缓缓地说出,一字一顿,仿佛带着千万的暗示与支持。
终于,在穆峄城期待着的目光里,盛夏缓缓地松开了拳头,然后调转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阴森幽暗的大牢。
而在她的身后,那被捆绑的严严实实而分毫动弹不得的赵凡,正在止不住地发出充满不甘心的“唔唔”的挣扎声……
月落星寒,纸燃成灰。
拿在手里的笔提起来又落下,淡黄色的信笺写满了字又烧掉,反反复复,直到那小小的书桌上,剩下了最后一张纸笺。
伸出去拿纸笺的手顿在了那里,盛夏看着那盛满纸灰的清水盆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在荒山里甫一听到那凶手叨念着京城里的谣言,盛夏便立刻想要告诉言涵,想要给他提一个醒儿,想要让他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
然而,折腾了大半夜,却只留下一盆泡在清水里的灰烬,仿佛在嘲笑着她与他曾经那般亲密的过往,如今却只剩下连写信关心都没有立场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