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自己忘却的那段情,是他与她已经走到末路而无可挽回的情,所以在最初京城相遇时,她才会那般冷淡、那般决绝。
所以他不敢问,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便是连现状都再难以维持。
“四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沉默半晌,言毓表情严肃,“比如,你同唐婉凝的婚事?
虽然这件事情你我都知道是假的,但旁人却不知道。当初是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到了京城,我猜,你应该是让盛夏等着你的消息。
结果,她却在那边等到了你要娶唐婉凝的消息。
可偏偏你又失了一段记忆,并不记得北疆还有一个她在等你,自然也就不会给她写信传消息,同她解释清楚,她便也是信了这消息为真。
倘若换成别的姑娘,说不定还会跑到你面前哭着闹着要你给个说法,可是盛夏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算再难过,再生气,再伤心,也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所以,假装不认识你,回避你,也许是她能够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面对你的方法呢?”
迎着言涵望过来的迷茫目光,原本认认真真分析着的言毓,忽的又笑出声来:
“不过也说不定,她许是以为你在假装不认识她呢?所以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毕竟嘛,她是跟穆峄城那个混小子从小一起长大的……”
言涵:“……”
“如果真是这样,”清俊的脸庞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言涵顺着言毓的话认真想了片刻,“那就说明我在离开北疆之前还是正常的,失忆的事情是回到京城之后才发生的。”
嗓音平淡而严肃,让言毓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所以,你是怀疑母后宫里有人……”讶然出声,言毓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对于言涵的失忆,他们两个人自然是心有怀疑的,只是从前的调查方向都重点放在北疆和当今的皇上言逍身上,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言涵的生母安太后。
“当初你刚回京城的时候我恰好不在,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周围人的说辞都是你归京之后便是如此,就连你贴身的影卫也没有听你提过盛夏,难不成,是有内奸?”
面色愈发严肃,言毓却是有些想不通。
明明比起言逍来,言涵才是安太后的亲生儿子,也是安太后一直最疼爱的儿子,她怎么好端端地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
“身边的影卫我会彻查,”俊颜之上神色冰冷,言涵继续道:“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我回京之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为了保护她所以没有同太多的人提起,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话说一半,言涵冷淡的双眸紧紧盯着言毓。
“害你之人为什么在针对盛夏。”言毓瞬间明白那目光。
不管是言涵迫于形势不敢向许多人提及盛夏的存在,还是他遭人毒手单单忘记了盛夏的存在,所有的一切,焦点都在盛夏身上,而并非是想要除掉言涵。
“这样说来,言逍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很低。否则,能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你下手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还会留你活命?”
思忖着出声,言毓顿了顿嗓音,迟疑道:“难道是……唐婉凝?毕竟你才刚忘了盛夏,宫里就传来你同她订立婚约的消息。若说这件事情上谁是最大获利者,我觉得,非她莫属。”
言涵沉默片刻,道:“我去查的话目标太明显,唐家和太后交给你,务必查清楚你回来之前,我都发生过什么事,至于影卫和奸细这边,我来查。”
“好,”言毓点点头,目光里闪过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盛夏那边呢?你不去向她解释一下么?”
清明的眸子瞬间黯淡几分,言涵脑海里又浮现起盛夏那抱膝痛哭的模样,稍稍褪去的痛意重新泛滥心底,他沉默再三,终是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在事情确定之前,还是……算了。”
算了吧,免得再伤到她。
人最怕的并不是故事终点的绝望,而是一次又一次被点燃的希望落空,绝望会催生新的希望与挣扎,而一次次的失望,才会彻底地摧毁一个人的全部意志与精神。
不管是旁人的威胁,还是他给的内心伤痛,他都不想再伤到她分毫,哪怕,她并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红衣姑娘,哪怕,她再也不会同自己并肩纵马。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若是不能为你撑起骨伞一把,那便还是不要出现在你的下雨天,宁肯孤身站在滂沱的大雨之中,远远地看着你,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