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毓蹙眉摇头,略有些担心的看着言涵,好在,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那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嗓音清淡,言涵问道。
“没人觉察到你明显的反常,但有一件事很值得怀疑。”抬头看了看言涵,言毓继续道:
“你进宫后没有几天,就再度被母后召进宫去,说是同三皇兄聚一聚。”
“言恒?”
“嗯,但我打听到的消息却说,那天三皇兄一直都在城外打猎,根本就没有进宫,反倒是唐婉凝跟着唐夫人一起进了皇宫。
更奇怪的是,你离开皇宫之后,母后的宫里忽然就少了几个平日里很眼熟的宫人宫女。”
惯常慵懒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言毓的话语之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深宫之内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半个的宫人宫女是常事,但在这么一个特殊的节点上、在同一个宫中、在同一时间忽然少了好些个熟悉的面孔,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即便不是从小生活在宫中皇权下的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更何况,是言涵。
“母后和唐家联手?”面色淡漠依旧,言涵的嗓音凌冽了几分。
“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点点头,言毓面色谨慎,“看来当初父皇驾崩定有内情,母后定然是出于无奈才对言逍之事再三缄默的。”
“所以,现在我回来了,她就想联合唐家换一个皇帝?”冷哼出声,言涵的脸上莫名浮起几分嘲讽。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感受到了言涵的隐怒,言毓不由得心中叹息,倘若他们猜测为真,母后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过失策。
先皇被害身亡,皇太后想要将弑父之君拉下帝位,这个想法本身并没有错,但她的主意却打错了方向,言涵不是言恒。
言涵是怎样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任由旁人来摆布和安排他的命运?
更何况他从来不曾怀着登基称帝的想法,若非如此,当年又岂能让言逍有机会入了先皇的眼?
“唐家那边我会抓紧更近调查的,母后那边……”
“我自己会想办法。”接口出声,言涵顿了顿,补充道:“调查唐家的时候注意安全,唐宰相并不像是肯孤注一掷的人,也并非是个忠臣良将。当年的父皇驾崩的事情,他未必就没有参与。”
“你是说,唐宰相在假意逢迎?”言毓讶然。
“未必假意,但绝不诚心。”嗓音沉沉,言涵抬眸远眺,目光所及之处,葱翠的榕树上冒出几片卷了边的黄叶,似乎,秋天就快要来了。
“对了,四哥还有件事儿。”随着言涵沉默安静了许久,言毓忽的想起什么一般,再度出声道:
“盛夏她昨天夜里好像是被苏大人的手下叫走的,苏大人那边似乎是找到了两具什么人的尸体,消息守得很严密,也很提防我们的人。”
“应该藏在一个有冰窖的地牢,”沉吟片刻,言涵出声。
回忆里今天的盛夏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即便是迎着晨间温暖的阳光,也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薄外衣,还偶尔会跺跺脚,显然是刚从很冷的地方离开。
“冰窖?”
“让言恒的人去找。”
“三皇兄?”言毓满目惊讶,“四哥你这是……”
“他既有称帝之心,那便也不能坐享其成。如果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即便将来坐上了帝位,也坐不稳这天下。”嗓音微寒,言涵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虽然早就对言涵的心思隐有猜测,然而此刻的言毓却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他是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四哥能够过上他自己喜欢的生活,可他也知道,这天下江山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坐得稳的。
宫中皇子人才济济,打破脑袋争抢着想要坐上帝位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可在他的眼里,唯一能够有资格坐上那帝位的,唯一能够给大胤的百姓以最安居乐业生活的,唯有他四哥言涵一人。
三皇兄言恒不是没有帝王之才,只是比起言涵来,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魄力,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被言逍打压几番之后,便默默地退出了皇子的争夺之战。
“夺天下与守天下并不相同,你三皇兄不会争,但会守。言逍当初对有争夺帝位之心的皇子们诸多打击陷害,你可见过你三皇兄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淡淡开口,言涵几句话便打消了言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