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听着那不远处传来的锣鼓声、喝彩声,心里不免有些痒痒。
与车夫一样心里发痒的,还有坐在马车之中的宋相宜。
“俊泽,”宋相宜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李俊泽回头看她,那娇俏脸庞上浮起的狡黠笑意,让他本能地知道她又要出什么鬼点子。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先说来听听,我可未必会答应你的。”李俊泽先发制人。
“哎呀,人家哪有什么鬼点子?都这样了,哪里还敢做什么上蹿下跳的事情?”
宋相宜指指自己的肚子,语气里是浓浓的撒娇味道。
“人家就是想去看看热闹嘛,在府里憋了这么多天,又在唐宰相府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这好不容易遇上个杂耍戏班子的,人家就是想去看看,放松一下心情嘛。”
扯着李俊泽的衣袖晃来晃去,宋相宜把撒娇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
“还说不是什么鬼主意?”李俊泽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群,回头又道:“前面那么多人,挤着你怎么办?现在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再那么顽皮。若是伤着了你怎么办?”
“哎呀,人家就是远远的看一看嘛,又不是一定要凑到最前面去。”
此时的宋相宜不光撒娇,甚至连缠人的功夫也用上了。
“你看前面那里,不是有个酒馆还开着吗?临街的桌子正好又空着,你就带我去那里看,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跑,你看那里绝对挤不着我!”
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飘着“酒”字的旗幡,宋相宜连连保证出声。
转头看看空着临街桌位的酒馆,又回头看看宋相宜那撒娇请求的模样,深爱妻子如李俊泽,自然是没能狠得下心来坚持将宋相宜带回尚书府去。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狠下心来”,却让他在日后的时光里充满无穷无尽的后悔,也让现在笑靥如花的宋相宜,心里充满了后悔与歉疚。
宋相宜指着的酒馆熙熙攘攘,饶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但喝酒聊天的人却并没有减少的意思。
只是临街的桌位一直空着,李俊泽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客官,您几位?”跑堂的小二笑着迎了上来。
“两位,”李俊泽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临街的桌位是不是已经有人订了?你这酒馆里这么多客人,怎么没见着谁过去坐?”
“您说的是楼上那桌能正正好看到下面杂耍的?”店小二笑容满满:
“那桌没人订,只不过因为价格稍稍有些高,所以才没什么人轻易去要那桌来坐,毕竟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小酒馆里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像您这样富贵的可不多。”
“价格偏高?”李俊泽抬头向着那空桌看去。
“嗨,实话跟您说了吧,也就是这两天掌柜的看到那变戏法的戏班子刚好在我们酒馆下面搭了台子,那里又是个位置绝佳的观赏之处,所以才临时调高了价位,想要趁着这两天多赚一些。”
左手打右手,店小二直接说了实话。
“你们老板倒也是个会看准时机赚钱的,”听到这充满大实话的解释,李俊泽笑了笑,“没人订的话,那桌就归我们了。上几个简单的小菜,再来一壶好茶和小点心。”
“好嘞您了——”甩甩肩膀上搭着的毛巾,店小二一扬声,道:
“临街雅座,二位客官您楼上请——”
店小二唱和的声音实在洪亮悠扬,李俊泽扶着宋相宜一步步上楼梯时,少不得受了许多旁人投过来的目光。
不过,管他呢,只要他的相宜高兴了才是最重要的。
楼下变戏法的红红火火,楼上宋相宜看得兴致勃勃,直到夜深意澜,那戏班子鸣金收兵一般的敲了锣鼓要来最后一个散场前的节目时,李俊泽才拉着宋相宜离开了酒馆,向着已经绕过人群在路的那一头等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李俊泽的理由是,散场的时候人正多,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万一谁不小心挤着了她,那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宋相宜倒也不是任性之人,已经看了许久解了闷,面对李俊泽的理由,她倒是配合得十分爽快。
只是他们却没有料到,他们的“提前离开”终究是晚了一步。
还没等李俊泽扶着宋相宜穿过看热闹的人群,那戏台子上忽然锣鼓一响——今天的节目全都结束了!
围观的百姓轰的一声向四下里散去,被挤在人流中的李俊泽只能竭力用身体护着宋相宜,可他不过是被人挤得一个侧身的功夫,再回头,宋相宜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