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整套刀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心中迅速思忖如何改招方能更适合,并没有立时抬眼,只道:“嗯,今天就到这儿吧。”
穆清眨了几下眼,没有动作,另一侧的凌飞扭头看向沈霓裳:“你今天说的那话是何意?”
沈霓裳愣了下,才抬眸看他:“哪句话?”
“不是说要让他拿第一?”凌飞望着沈霓裳,唇边是半笑不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沈霓裳方才脑中一边在重演穆清的刀法招式,重演的同时,心中也飞快浮现出数种不同的修改方案,故而对别的事情并未多想,此际一抬眼见凌飞这般神情,她怔了下,旋即心中淡淡一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沈霓裳道。
凌飞看着沈霓裳,沈霓裳平静回望,凌飞又瞥了眼穆清,唇角似自嘲般勾了勾,转身大踏步走了。
明明早前一道过来时还好好的,怎突然说走就走了?
凌飞的情绪化莫名,张少寒看得也有些莫名,看向穆清,穆清显然也是一副莫不着头脑的模样,最后张少寒看向沈霓裳,沈霓裳却是一脸平静无波。
张少寒再看看穆清,眸光微动,心下似乎有些了然。
“那我也回去了。明日我直接回云州,就不同你们道别了。”张少寒笑道。
穆清同沈霓裳都点点头,穆清道:“明日我送你。”
张少寒颔首一笑,作别离去。
“还有事?”沈霓裳转首看穆清。
穆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本昨夜才新订好的薄册:“霓裳,你能不能把这后面的都给我讲讲?”
心里的事儿太多,竟然忘了还有这桩,沈霓裳看看天色:“不能太晚,最多到亥时中。”
穆清眉眼生光,笑得眼若繁星。
………………
这一夜,沈霓裳歇的早。
穆清一走,妙真就催着沈霓裳洗漱,玉春二丫小翠三人本卯足了劲儿在外头练习,也因怕吵到沈霓裳被妙真撵去睡觉了。
沈霓裳上了床,妙真抱了一套褥子薄被睡在了外头的次间。
无论沈霓裳怎么说,她都不肯改主意。
“哪家小姐夫人歇息就有上夜的。奴婢睡外头,也影响不了小姐。”妙真温柔而坚持。
沈霓裳无计可施,看了看开着缝了窗扇,闭上了眼睛养神。
时间分秒过去,偶尔困意来了,她就睁开眼清醒片刻,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周遭彻底了静谧下来,她轻手轻脚起来,走到隔间门帘前,妙真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沈霓裳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取过衫裙穿了,回到床上,半靠着养神。
不知不觉迷糊间,忽地一阵冷风拂过,她猛地睁开眼,一道几分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正站在她面前!
即便是心里有准备,沈霓裳还是略惊了一跳。
“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他直起身,负手哼笑道。
还是昨晚的那张年轻微黑面容,声音却不似昨夜那种细细尖锐,也不是平素那半沙哑底层,而是另一道陌生的男声。
略略低沉,又稍带些玩味,却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是哪个年龄段的男子。
“这是你真正的声音?”沈霓裳问。
“你猜?”他语带戏弄。
沈霓裳没有心思同他猜来猜去,比起他真正的声音和真正的面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在思量怎么开口,不过在这之前,她看向门帘方向:“我的丫鬟怎么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妙真的警觉性不可能没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又动了手脚。
“放心,没事儿。她没内力在身,我没用入梦。只是些寻常的,明日她也不会发觉中过招。”他大喇喇地摆了下手,在旁边的锦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朝沈霓裳抬眉,“喂,说话呀。”
“你没内力,怎么进来的?”沈霓裳看了下窗户的位置。
此际窗扇已经半开,透过去可以看到浓浓夜色,窗外有枝叶簌簌的声响和朦胧的墨色轮廓。她在点心匣子里留了字条约子时来见,但她并无十足把握,他一定会赴约。
没有把握,其一是因为他脾性难测,其二则是今日凌飞在别院,戒备应比前两日加强了不少。他没有内力,想要到她这位于中心位置的流觞院,也是有不小的风险。
沈霓裳其实是有些淡淡感动的。
“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就告诉你我怎么进来的。”他朝沈霓裳笑,二郎腿一甩一甩,半点正经都无。
“不如换一个。”沈霓裳看着他,“我告诉你我怎么认出你,你也回答我的问题。”
“不行。”他诡异勾唇而笑,“我说过,要你自己想出来才算。你就别想了,啥条件也不成。”
这样有趣的事,定要她自个儿发现才更有趣。
一想到这小丫头发现真相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和心情……唉呀,想想都令他期待。
定然不会笑,但会不会哭,还真不知道!
沈霓裳还真没想过要换这一个答案。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昨夜她就感觉出,他应该是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这件事在他眼里,似乎是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以这人的性子,恐怕没玩个够之前,是不会揭穿底牌的。
“这个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也不是问这个,我想问的是别的问题。”沈霓裳不想耽误时间,连着两天没睡好,身体确实已经感觉到有些超出负荷的疲累,“问别的问题,可以么?”
他“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先说来听听。”
“我想问,你为何会看穆东恒不顺眼?”沈霓裳紧紧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事儿?”
他的眸光上下飘忽了下,面上神情却维持不动,故作自然地左顾右盼:“谁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霓裳觉得他好似有些心虚。
心虚?
奇怪,同穆东恒有关的事,他能心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