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撵渐次入宫,当中大道宽阔,黑云压顶的夜郎都城近半年来有了第一场盛世,所有人都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当然,也会有人紧张。
两国交战毕竟太多太多年了,他们有所犹豫也是寻常,宴席摆满整个大殿,泰和之上,所有官员都激动地立在一起。
伶人早已备好歌舞,丝竹管弦都擦得干干净净,桌椅熏香都在中,美酒佳肴都是御膳房与礼部磨合过一天一夜方才敲定,史官与御史都准备好了笔墨。
呼延烈坐在王位左边,寒风就在他的身边。
罗政坐在朝臣右上方,底下都是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肃清和选拔所挑选出来的臣子,他们都还很年轻,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来岁,罗政算是年纪最大的了。
人还没入宫,泰和殿议论未止,什么声音都有,罗政听着下方的议论,忽然笑了出来。
呼延烈抬眼,看了看罗政,那冷漠的神情难得带笑,竟然有了调侃的意思,“宴会还未开始,政公为何而笑?”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下意识放在了罗政身上,却见罗政老脸一红,“烈王见谅,罗某半辈子跌宕起伏,从没想过自己或许能见证两国和平邦交的一天,想着那场面吧,就不得不笑咯。”
呼延烈忍俊不禁,近处新任翰林待诏不过也是京中权贵中挑选出来的才子,不似别的公子哥不学无术,他有一身的本事和抱负,闻言便激动道:“政公所言,我等亦然!”
两人一笑,那边户部暂代都城尚书之人便忍不住上前,却先咳了声,问:“敢问烈王爷,若是两国邦交既定,那么夜郎是不是就可以和大周通商了?”
呼延烈愣了一下,罗政瞪大眼,随后满堂大笑。
“好啊,这还没签国书呢!有人已经开始算计着赚钱了!”
“哈哈哈,不止呢,我可听说尚书大人可是两日彻夜未眠,怕是连金银赋税都快拟出章程了。”
户部管钱,夜郎多年不跟大周通商,他是户部老员,早就见过前两任尚书为钱发愁的样子,那可真是坐卧不安,四十几岁便白了头,他可不想这样!
“你们懂什么?”尚书忍不住诉苦,“你们也不是没见过我天天叫穷,那前两任尚书可是为这通商白了头的,我这也不过咳,早些说说罢了。”
他一说完,工部之人顿时也灵机一动,“照这样说,沿海南北运河的关卡也应该重修,两边交通方便了,不也方便商贸运输?”
礼部也道:“两国之间文人学士不曾交流,于国之未来亦无益处啊。”
吏部忙跟着说道:“大周刑法方面也有许多可能借鉴的地方,何不如等邦交后,互遣使者入朝学习?”
他们都是这一朝的臣子,虽有过这样那样的抱负,但面对曾经腐朽的朝廷,实在是施展不开,也不可能施展。但如果两国邦交,再要施展,不是天地更加广阔?
夜郎看似稳定,内里早就腐朽,龙丘墨与呼延烈等人通力合作,大刀阔斧地挖去腐朽,但白蚁啃咬的地方却要一点点填上。
别的不说,就是变法推行的措施要完全落实到地方,就还需要许多时间和金钱,若有大周的支持,他们的措施也会推行得更加方便。
罗政同呼延烈对视一眼,皆有些无奈,这群臣子的确是有抱负与雄心,但有时候做事急于求成,这次兵临城下,其实也有他们推政手段过于强硬的缘故在内。
不过,他们也不好在此时出言打击。
眼见人就要到了,罗政忙出声道:“诸位,诸位同僚!且听本官一句,宁王安君义亲自来此,便是为了商量两国邦交之事,不会轻易离开,接下来还有的是,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