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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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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吗?

    归哥儿眼睛大亮,转身就要去照办。

    “归哥儿,那要分敌方还是己方,敌方可以,己方要给他们最后的尊重。”沈无咎拉住归哥儿。

    “公主婶婶,是这样吗?”归哥儿问楚攸宁,他要听公主婶婶的。

    沈无咎好笑地看着楚攸宁。

    楚攸宁被沈无咎看得有些心虚,那毕竟不是死人。

    在末世越到后期,资源越少,没异能的人为了收集金属换吃的,就去扒丧尸皮带扣,或者扒下丧尸身上的衣服,照着画出来作为记载末世前那个盛世的纪念。

    “没错。”楚攸宁板起小脸郑重点头,而后朝他伸手,“我要进去看粮,你要不要去?”

    沈无咎发现了,她越是心虚越是把小脸板得正正的,好像这样做就能增加可信度。

    “公主婶婶,我要去。”归哥儿生怕被落下,小跑过去抓住楚攸宁的手,完全把他四叔抛之脑后了。

    “你身上有伤不好进去,在外面等着收粮吧。”楚攸宁对沈无咎说了句,带着刀,牵着归哥儿走向府库。

    按照沈无咎的思想,小孩是不该过早接触这些的,想到刚才来时全场就归哥儿叫得最欢,他不禁瞪向程安,叫他没看好小孩,这是小孩该来的地方吗?

    程安委屈,公主要带的,他阻止不了,强行阻止归哥儿会哭,一哭公主就瞪人了,他也怕被公主扔。

    “公主,未经允许,您不能进去,私自进入视同抢匪。”闻铮还想努力拯救一下,叫得声音都劈开了。

    他恨不能攸宁公主跟沈无咎多聊一会,等陛下的旨意到来。

    “所以,你要给粮饷了吗?”楚攸宁回头问。

    闻铮哑然,给粮饷?怎么可能!

    “不给我自己搬。”楚攸宁龇牙一笑,招呼程安,“跟上,搬粮。”

    程安看向自家主子。

    沈无咎说,“还不跟上去保护公主。”

    程安听了咧嘴一笑,应得响亮,大步往里走。

    “沈无咎,你……”闻铮气得颤抖,指着沈无咎,“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沈无咎哂笑,“反正我也上不了战场了,唯一还能替沈家军做的事就是帮他们要粮饷,日后还请闻大人多多指教啊。”

    闻铮差点背过气去,这会都不知道把沈无咎弄回京城是不是好事了。

    六部官署都在一片地方,听闻镇国将军和攸宁公主上门讨要粮饷,公主还直接把守卫扔着玩,大家都惊呆了。

    刚新婚没几日的公主拿着刀杀上户部要粮?太不可思议了!

    消息灵通的可是知道攸宁公主在大婚前夕和为了不嫁镇国将军闹上吊的,短短几日就一条心了?

    闻铮眼看楚攸宁带人进了仓廪府库,想进去又怕被公主扔出来,到那时才是丢人。

    沈无咎行动不便也没进去添乱,老神在在地坐在轮椅上,阳光照得他的脸有了一丝红润。

    “你不劝劝公主?”后面跟过来看热闹的裴延初走到沈无咎身边。

    “劝不动。”沈无咎闭上眼沐浴阳光。

    裴延初:……我怎么觉得是你不想劝。

    他看了眼在那边盯着府库看好戏的陈子善,“陈子善也在,你看到没有?”

    沈无咎睁开眼看过去,那肉墩墩的陈子善和梦里的陈子善不大一样,梦里的陈子善清瘦不少,好似待那女人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还能陪着那女人给沈家收尸。

    在梦里,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得出女人是他买来的,陈家也没落了,只剩他一个,成了庶民,妻妾散尽,也因此,亡国的时候才逃过一劫。

    裴延初勾起一抹兴味的笑,低声说,“你让我跟他抢的女人被公主抢回将军府了。”

    沈无咎愕然看向裴延初,“怎么回事?”

    公主迟来是因为碰上了他要买的人?她是真的知道后情吧?不然怎会这般巧合?

    所以,这攸宁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无咎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扰得心神不安,颠来倒去,反复折腾,拿不定主意。

    “你知道是跟谁买的吗?越国人,你更不知道的是,公主将越国豫王给踹飞了,因为越国王爷说拿公主换那个女人。”裴延初想起方才在街上的画面就解气,他好笑地看着沈无咎,想知道沈无咎听了会有什么表情。

    沈无咎能有什么表情,经过昨日公主把闻家二公子扔出老远,又把禁军统领踹飞,还怼得陛下连骂都不知道怎么骂,这会还提刀杀上户部,此时听说她踹飞越国王爷一点也不意外呢。

    “公主把你的外室带回府了,你打算怎么做?在公主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裴延初想看好戏绝对是真的。

    沈无咎肃起脸,“什么外室,不过是于我沈家有恩,不忍她被人买去受人磋磨,便让你出面帮忙买下罢了,毕竟我刚跟公主完婚,这会买个女人算什么事。”

    “原是我想差了,如此甚好,我就不用担心你被公主揍了。”裴延初说着打开扇子掩面窃笑。

    沈无咎:……当年他怎么会以为裴延初和他是同一类人的,他可不会这样看好友笑话。

    这会,楚攸宁已经将仓廪里转了一圈,贮存粮食的仓窖挖得很深,每个仓里有两层,分圆形和方形,室内铺砖加木板,仓门上还留有气孔,这些都是为了能达到更好的防潮。

    庆国各地都建有粮仓,京中就有十个负责京师储粮的重任,而户部这里的粮仓负责贮存皇粮、俸米,银库便是国库,朝廷所铸出制钱,金银珠宝等都收于银库由户部掌管,不存在没有粮没有钱,就算要贪也不会贪到皇家仓库里来。

    楚攸宁一进来就被每一间仓里满满的粮食给惊呆了,米、麦、豆、红薯、土豆,但凡这个世界能有的粮食几乎都有,这叫末世人士看了想在上面打滚。

    再是银库,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一件件富可敌国的奇珍异宝,程安大开眼界,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多的金子银子。就连归哥儿都看直了眼,小嘴张得老大,反观楚攸宁,对这些金银珠宝还没看到粮仓时那么激动。

    “公主,搬吗?”程安咽咽口水问。

    “搬!先搬粮!”楚攸宁说着又往粮仓里钻,金银珠宝可没粮食可爱。

    闻铮没想到楚攸宁真敢把粮食搬出来,看到她一手提一袋粮食出来,将近百斤重一袋粮在她手里轻如无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沈无咎好心提一句,“闻大人还是赶紧派人拿账册来结算才是正经,不然……”

    不用沈无咎说,闻铮也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要是不对账册结算所欠沈家军的粮饷,公主极有可能会把粮仓搬空。

    “公主,这不能搬啊,这是负责宫里的储粮,您搬完了让陛下吃什么?”闻铮再怕也只得上前,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陛下怎么还没派人过来。

    楚攸宁看向他,“这里面的粮食那么多,足够吃好几年的,到时都发霉了,你让我父皇吃发霉的米?”

    “臣不是这个意思,这里面除了负责皇城的粮食外,还是发给朝廷官员的俸米。公主若只是为粮饷,臣可以从各地粮仓调拨,到时送往边关也方便。”

    “我看起来很傻?放着现粮不要,等你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调拨好的。”

    闻铮见说不动楚攸宁,只能看向沈无咎。

    “沈将军,这么多粮食,你打算从京城运送到边关?不如……”

    “户部给沈家军说的空话太多,沈某已不敢信。”沈无咎摊手。

    公主是为沈家军讨粮饷,他是傻了才会拖后腿。

    运送不到边关便卖了再到离边关近的城池买粮,只要不是荒年,粮很容易就能买到。

    最后,闻铮生怕等到陛下派人来粮食都给搬没了,到时候陛下没粮吃还不得治他罪,于是赶紧派人去拿账册,拿量粮食的斗,只能一边对账一边等陛下的旨意。

    “公主,我来帮你。”陈子善终于耐不住了,摩拳擦掌跑过去要求帮忙。

    楚攸宁扔下两袋粮食,看向陈子善,“我怀疑你馋我的粮。”

    “不不不,我是馋公主你!啊不是,我是馋公主的身手,见识了公主的身手后,我对公主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陈子善自从看攸宁公主大发神威后,就崇拜得不行了,感觉找到了人生方向。

    明明都快比公主大上一轮了,还能那般谄媚讨好,沈无咎看了脸色黑沉。

    送上门的苦力不要白不要,楚攸宁点头,“行,你进去搬吧,一次不要搬太多。”

    陈子善脚下一个趔趄,还一次不要搬太多,公主太高估他了,他觉得他能搬一袋就好了。

    楚攸宁又看向沈无咎,还有沈无咎身边站着的裴延初,这不是之前跟陈子善抢女人的男人吗?

    裴延初突然被公主的目光关照,原本挨着轮椅站着的身子不由得挺直,“公主,在下裴延初,是……”

    “你好像很闲?不如也进来帮忙吧。”楚攸宁说。

    裴延初:……不,他一点也不闲。

    很快,一袋袋,一筐筐米被搬出来,闻铮见称的还不及搬的快,连声催促。

    而沈无咎淡定从容地从怀里拿出朝廷所欠的粮饷账册和闻铮对账,闻铮暗骂他是只狐狸,连账册都带来了。

    *

    皇宫,景徽帝接到越国豫王求见,告状楚攸宁打人的事,正在安抚人呢,就听到户部派人来说公主提刀去抢户部了。

    景徽帝:……还,还能不能好了?

    越国豫王来说他闺女一脚把他踹飞,现在还来人说他闺女提刀去抢户部?这么厉害,怎么不说他闺女造反呢?

    景徽帝是不相信他闺女那么厉害的,看着越国豫王高高在上,半点也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倒希望真被他闺女踹了,反正锅都扣到他身上了。

    最后,景徽帝只能送美人安抚,并承诺晚上设晏款待,又送了不少东西当赔礼,这才憋屈地把人打发走。

    “朕昨日才让攸宁待在将军府里,结果呢!还撞上了越国人,朕看她是要气死朕!”景徽帝憋屈的气没处撒,就全用来骂不省事的闺女了。

    刘正知道景徽帝这会正在气头上,要再提户部的事肯定更气,可想到户部侍郎迫在眉睫的样子,不得不提,“陛下,户部侍郎说公主提刀抢户部一事……”

    “抢什么抢!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的闺女要点粮怎么了!敢说抢,朕看他们都不想要脑袋了!”景徽帝拿起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会不会说话,堂堂公主用得着抢你家粮?

    “陛下息怒,户部的人就是糊涂,公主那么娇小柔弱的人怎么可能提得起刀。”刘正躬身,顺着景徽帝的毛捋。

    景徽帝砸完气也消了不少,神色有些怪异,“刘正,你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陛下指的是何事?”

    “越国豫王和他带来的人确实脸上有伤,走路都不大稳当,可见是真伤着了。真是攸宁干的?”景徽帝将信将疑。

    刘正点头,“奴才觉得越国人没必要借此来讹人,毕竟被我国公主打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景徽帝立即拊掌,“攸宁干得不错!”

    刘正:……方才还因为攸宁公主惹了事而大怒呢,这会又称赞起来了。

    “这事若是真的……”景徽帝忽然想起昨日严统领说被攸宁一脚踹飞的事,看来还真是他冤枉人了,不过严统领阳奉阴违是真的,冤枉他也没事,只革他职已经算便宜他了。

    “不过,攸宁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刘正,你可曾听皇后宫里传出过消息。”景徽帝没忽略最关键的点。

    “回陛下,奴才也未曾听说,想来是皇后娘娘想方设法捂着,毕竟一个姑娘家力气太大传出去也不好听。”

    景徽帝点点头,拍着龙椅扶手叹息,“你说得有道理,当真是辛苦皇后了,要让攸宁捂得这么严实可不容易。”

    刘正想起攸宁公主放飞本性后发生的事,“想来连性子也是被压着的。”

    “你说的没错,攸宁过去刁蛮归刁蛮,还是收着性子的。如今一嫁出去就完全没顾虑了,朕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沈家。”

    刘正:……您之前还想让公主养面首呢。

    “陛下,既然事情是真的,那户部的事……那也是国库。”国库被抢,头疼的不还是您吗?

    景徽帝已经头疼了,“让户部侍郎进来跟朕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户部侍郎一进殿就差哭出来了,慷慨激昂地说了攸宁公主如何无法无天闯入仓廪府库,将守卫打得倒地不起,总之就是攸宁公主目无法纪,连国库都敢闯了,再不严惩得上天。

    景徽帝听完眉毛倒竖,“攸宁公主不会闲着没事闯国库玩。”

    户部侍郎:……所以公主若哪日真闲着没事了可以闯国库玩,是这个意思吗?

    户部侍郎犹豫了下才说,“公主是为了沈家军粮饷一事,今儿户部点卯没多久沈将军就上门催粮饷来了。”

    “粮饷怎么了?”景徽帝脑海里依稀记得户部曾跟他提过粮饷一事。

    这要是楚攸宁在这,肯定又得嘲她,连边关将士的粮饷都不过问,可想而知有多昏了。

    户部侍郎心里觉得好像开了个不好的头,捡着一些能说的说了,“陛下,沈家军连年打仗,粮草损耗庞大,边关屯田已经供给不及,户部早就上奏折说从其他地方的粮仓调拨运送过去,只是未料沈将军如此等不及。”

    景徽帝虽然没亲征过,但是还是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粮草都没有,你让兵马拿什么力气去打仗?沈无咎作为将军要是不急,他这个皇帝才得急。

    “粮草都没有,你让人拿什么力气去打仗?户部的存在便是掌管天下粮仓,没粮你们也得给朕想法子变出粮来,不然朕要你们何用!”

    “你们也是本事,逼得朕的公主一个新妇提刀上门为夫家要粮!攸宁公主是多乖巧恭顺的一个孩子,若不是被逼急了会这样?”

    户部侍郎刚见识过公主一手扔一人的画面,直觉陛下怕不是对公主认识有误?那像是乖巧恭顺的样子吗?

    痛快喷了一通后,景徽帝忽然思索起来,半响,又龙颜大怒,“太放肆了!国库是她能随便进入的地方了,还敢硬闯!无法无天!刘正,你去传朕口谕!攸宁公主目无法纪,私闯户部,禁足半年,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将军府半步。”

    户部侍郎都做好陛下偏袒公主的心理准备了,突然峰回路转,陛下龙颜大怒,要罚攸宁公主!

    不是他大逆不道,他总觉得陛下有病。

    不过,听到攸宁公主被罚了,心里总算有那么一丝丝安慰,虽然只是被罚禁足。

    作为最了解陛下的人,刘正却是知道,陛下这名为禁足,实则保护。

    公主这出事闹得也太是时候了,这都禁足了,看越国那豫王还如何找公主麻烦。

    ……

    刘正带着口谕到户部的时候,楚攸宁已经搬完粮,正在搬银子。

    看到跟在公主身后帮着拖麻袋的将军府小公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闻铮见到刘正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就算结账了又如何,只要陛下发话,这些粮食和银子公主就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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