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快激昂的音律开始奏响,后面的少年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从通道中出来,扑通一声跪在杜子腾脚边,颤抖的主意哆哆嗦嗦,显是已经惊骇到了极点。
啧,看杜小爷这孽造的,好好的少年,连音乐都没办法欣赏了。
然后周遭响起乱七八糟的呵斥、质询、疑问……
一个手持古怪法器的高大男子怒而上前,看他那凶恶的模样,嘴里叱骂的定不是什么好话,杜子腾横眉冷对,却发现那高大男子大部分竟是冲那少年去的,只有偶尔凶猛的目光朝他射来。
杜子腾脚边的少年便倔强地回头顶撞起来,那高大男子目中的怒意简直像要喷涌的火山般骇人。
杜子腾冷笑不语,哪怕他现在灵力不足,但他手中小木棍可不是吃素的。
然后一个软软的声音疑惑地道:“都吃呀……”
不待杜子腾向这第三次出现的神奇声音发出质询,眼前便冲突再起。
那高大男子不知是被少年哪句话刺激了,手中法器一挥,竟是要再次动手,少年不愤地起身,竟是一伸手朝那法器摸去,男子愈发暴怒,少年越来越激动,二人显是动了真章,周身隐隐有古怪的波动传来。
杜子腾隐隐觉得奇怪,他神识中感应到的这股波动似曾相识,显然也是某种力量,绝不是灵力,而且他疑惑地看着那个法器,这古怪的法器圆圆一团,杜子腾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法器,看起来就和那些甲胄修士的法器风格如出一辙,奇奇怪怪的,却能激发出莫名的威能,方才那冰寒之光应当就是这法器之功。
只是不知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直接伸手去抢那男子的法器,那男子不让少年触碰,少年却牢牢抓住不放手,男子亦是死死抱住不松手。
周遭乱纷纷有的许多声音七嘴八舌,杜子腾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那古怪的波动剧烈到已经触碰到了什么临界值!
然后下一秒,仿佛有一声“噗”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被突破了一般,那波动轰然四散!
少年与高大男子的相持不下显然也是打破了什么!
周遭众人纷纷惊恐的叫出了声,那声音语气中,有惊惶、有劝慰、有威胁、有厉喝。
但在这紧张到了极致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格格不入的“噗嗤”声。
再然后,一双双眼睛定格到了杜小爷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竟然伸手指着中央紧绷到了极致的少年与男子,笑得泪流满面,直不起腰来。
通道中其他所有人皆不由自主怒目而视。
其实不能怪杜小爷,因为在方才波动攀至顶峰的刹那,这落魄至极的少年和那高大凶恶的男子竟然同时biu地一声自头顶冒出了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
是的,毛、茸、茸、的、长、耳、朵!
更可怕的是,他们争先恐后输入力量的那个应该爆发出什么惊人变化的法器,亦是在同时,biu地一声,炸成了一个圆茸茸的大毛团,圆滚滚的一团,嘤,真叫人好想捏一捏。
画风立马从血腥紧张走向卖萌逗逼。
杜子腾看着这一幕自然笑得不能自已,但是杜小爷显然忘记了,他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然后一股股波动在一张张愤怒的眼睛中接二连三开始攀升,那虽然微弱但聚集在一处却隐隐的力量威慑下,杜小爷明明应该停止大笑才符合剧情。
奈何,伴随着波动攀升的,是一声接一声的biu~biu~biu~当一双又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出现在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上方时,杜子腾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倒在地。
原本同男子抢法器的少年,明明气势攀升到顶点,耳朵竖得高高的,面上神情十分正义庄严,可杜子腾那越来越嚣张狂放的笑声却像一根针直接戳在了他的气势上,少年的耳朵慢慢软了下来,面上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高大男子冷笑着指着杜子腾朝少年说了几句,少年咬着唇似想辩解,却在男子声声指责中呐呐不成言,最后忍不住反驳了几句,明显外强中干,那只争夺的法器却是明显地松了开来。
高大男子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冷笑着抱着法器最后说了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然后其余人亦是慢慢散去,没有似那高大男子一般针对他们,可却也直接将他们视作透明了。
少年显得十分难过,耳朵低低垂着,杜子腾却是十分无所谓。
在他看来,无视就是一种安全,这显然是一群非人类,异类之中,透明就是最好待遇。看着那毛茸茸的长耳朵,杜子腾挑了挑眉毛,果然是兔妖么?难怪跑那么快。
以杜小爷的聪明自然猜到了,这少年将他带回来到自己的族人之中,显然并不只是简简单单带他避难那么简单,恐怕也有借他在族人中达成什么目的之意。
只可惜,眼看要成功了,却是毁在了杜小爷一番爆笑之下。
而且少年还不能指责抱怨什么,只能自己沮丧。
杜子腾却浑不在意,他目光一扫,这些通道中的兔妖心思多半十分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虽然不待见他,倒也没有什么加害之意。
就算是一众兔妖中心思最复杂的少年和那个高大的男子,在杜子腾看来亦如清水一般,一望见底,杜子腾十分心安理得地在此停留。
然后,他揪了一把少年的耳朵。
少年惊吓似地往旁边退了一大步,瞪着眼睛有些惊惶不安地看着杜子腾。
杜子腾挑了挑眉毛,指尖搓动了一下,手感不错,毛茸茸的。
然后他朝少年招了招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陌生的语言令少年当场懵逼,隐隐中觉得自己似乎是搞错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杜小爷是绝不会把别人的心理负担放在心上的,于是,除了心安理得地安顿在别人的地盘以外,杜小爷毫不犹豫地把少年当成了学习机。
在少年狐疑不安、后悔纠结的目光中,杜子腾却是飞速掌握了几门外语。是的,几门。
因为据这名唤路游的兔妖介绍,那些甲胄修士们所用的语言与他们兔妖之间交流的语言完全不同。
本着尽量快地融入新世界的想法,杜子腾自然是来者不拒,飞速地学习着。
“那么,我们先前停留的地方叫什么?”
路游睁大了眼睛:?
杜子腾耐心地道:“就是我们跑来这里之前的那个地方。”
路游眼中的后悔已经彻底提示出杜小爷身份完全暴露的事实,当然,他老人家也完全不会介意就是了。
如果路游此时脑袋顶上还有耳朵的话,恐怕一定会耷拉到地上,他沮丧地道:“妖圈。”
杜子腾一边缓慢重复着一边试图根据语言规则理解这两个字:“妖——圈——?”
怎么觉得这意思这么古怪?
路游此时已经知道,他是彻彻底底搞错了事情,眼前这个很厉害的家伙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路平说的是对的,对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连小明界中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是他期盼的“大人”……
杜子腾有些怀疑地道:“我的发音没有问题吧?妖圈?”
明白自己错认杜子腾之后,路游的神情反而彻彻底底平静下来,对于杜子腾的疑问,他只神色平静地道:“恩,是的,妖圈。”
然后,他抬头看着杜子腾,眼神十分平静,那是一种好像原野上已经焚烧尽了一切,连土地中残留的草根都烧得一干二净,大地一片苍茫死寂的平静:“你没有想错,就是那个圈。有牛圈有羊圈,自然也有妖圈。”
圈……
在“牛圈”“羊圈”这些词的语义中,“圈”那是指家养牲畜的棚栏。
家养。
牲畜。
想到那一日自己醒来时所见的满目血腥、满眼杀戮,那些恐惧与绝望,还有这少年不顾恐惧紧紧拉着自己,周遭其他兔妖投过来的那偶尔希冀、更多却是猜疑惊惧的眼神,还有这几日那低劣到难以下咽、常常令他庆幸还好自己已经辟谷了的食物……
杜子腾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然而也只是叹气而已。
然后他容色平静地指着路游怀里那粗劣的饼子道:“你的那个饼子,又是用什么做的?”
“草籽、荼根。”
问答的二人都十分平静,似乎心境没有任何波动,然而,却是截然不同的平静。
一种是希望彻底破灭、绝望之后的平静。
另一种却是见过太多悲惨、心有太多牵挂决意明哲保身之下不愿再起波澜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