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亮,大队宋军陆续撤到涿州附近,赵德昭、杨延昭、潘美等人终于也来到此地。
“郡王,你要为皇上报仇啊……那辽狗……”
谢慕华哭喊着扑了过来,拜倒在赵德昭的脚下,声泪俱下。
赵德昭顿时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光义居然死在这里。这一仗,他为了明哲保身,一直随着大将们缓缓后撤,也知道赵光义已经离开了战场,只不过,居然被辽军射伤,死在涿州,那……赵德昭面露悲戚之色,跪倒在赵光义的尸体旁,放声大哭,哽咽着哭喊道:“皇上,侄儿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要辽人血债血偿……”
谢慕华拼命的抱住赵光义的尸体,哭得声音嘶哑:“皇上,是臣没用,是臣该死……臣没能护得皇上周全,皇上……臣罪该万死啊……”
谢慕华喊得撕心裂肺,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随手抓起地上的断箭就要往心窝里扎去。吓得一旁杨延昭等人急忙抱住谢慕华,死活不敢松手。谢慕华哭喊道:“放开我,是我没用,是我保护不了皇上,你们放开我……”
赵德昭含着眼泪,抓着谢慕华的手:“非你之罪,谢学士万万不可轻生……”
谢慕华抽搐良久,终于被杨延昭抢下手中断箭……
曹彬等人收住眼泪,面面相觑。曹彬筹措半天,终于走上前去,跪倒在赵德昭的面前:“郡王,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皇上驾崩,万民无首。请郡王即位……”
赵德昭大惊失色,急忙扶起曹彬:“这万万使不得!”
潘美、石守信也快步走了过来,拜倒在地:“郡王,国无君不行。郡王是太祖皇帝长子,理应继承皇位!”
赵德昭还要推托,四野里无数将士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
谢慕华抹着泪眼,偷偷朝赵德昭望去,只见赵德昭面有难色,委婉推托。不禁感慨万千,都说赵德昭待人宽厚,仁爱为先,今日一见,这演技足可以拿奥斯卡影帝!
赵德昭心下也是志得意满,赵光义一死,他便理直气壮登上帝位。这个抢了他皇位三年之多的皇叔,死的好死的妙……他斜眼一瞥,却见远远平躺在马车上的赵光义的尸体,心中又是一阵恨意……
三年前,太祖皇帝死的不明不白,赵光义连夜入宫,抢了皇位,开封府上下又都是他的亲信。即位以来,赵光义明里暗里排挤赵德昭等人,出征之际带着他们,又想借辽军之手除掉赵德昭……赵光义啊赵光义,你万万想不到谢慕华叫我明哲保身,不去高粱河,叫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害死了自己……
“众卿家快些平身!”
赵德昭这一改口,诸位臣工都知道赵德昭是答应了坐这个帝位。
“辽军穷追不舍,随时可抵涿州,请皇上早下决断!”
曹彬跨前一步,这一声皇上一叫,更是板上钉钉。
“曹卿家有何对策?”
赵德昭急忙问道。
曹彬说道:“眼下之计,不如入城坚守,涿州城虽然不是什么雄城,但是还有十余万禁军将士在此,辽人连夜追赶,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轻装追击,也没有攻城器械,只要守住涿州,待辽人退兵,再作打算!”
赵德昭点了点头,环顾群臣,朗声吩咐道:“入城!”……
耶律斜轸代休哥发号施令,一路追杀到涿州城下,却见宋军已入城坚守,城头床子弩架了起来,辽军稍微靠的近点,宋军弓弩立刻万箭齐发。
“大王!”
萧远石纵马跑到前阵,骑在马上朝耶律斜轸施礼道:“大王,将士们追杀一夜,困顿不堪,不如收兵吧!”
耶律斜轸冷眼望着涿州城头,愤愤的说道:“倒叫赵光义跑了!”
萧远石微微一笑:“大王,末将正是有两个好消息要告知大王!”
“哦?”
耶律斜轸知道萧远石这人向来严谨,他若说是好消息,那就必定是天大的好事:“快说!”
“昨夜末将率部追击宋军,擒住一批侍从。仔细盘查之后发现,原来宋国的皇储,齐王赵廷美也混在其中。”
萧远石喜滋滋的说道。
耶律斜轸微微一笑,抓住赵廷美对于萧远石来说,也算是大功了吧。
萧远石继续说道:“方才末将在城外搜索宋军,抓了几个活口,一问才知今天早上就在涿州城外,宋军对武功郡王赵德昭高呼万岁。据说是赵光义驾崩,赵德昭即位了!”
“赵光义死了?”
耶律斜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休哥的亲兵说起,昨天夜里高粱河混战时射中了赵光义,随后被他趁乱逃走,难道真的是两箭射死大宋皇帝?那这一仗的战果就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赵光义不死,抓住赵廷美也只不过是抓了个宗亲而已。但是赵光义一死……耶律斜轸此人不但是个军事天才,而且擅长政务。顷刻间便已想到,若果按照赵光义之前所说的金匮之盟,赵廷美才是宋国第一皇储,赵德昭只不过是第二而已……那这个赵廷美真是奇货可居啊!
“马上加派人手探明消息,一有确凿消息,即刻回报!”
耶律斜轸果断下达了命令。
萧远石应了一声,扬起马鞭,转身离去。
“我们打死了宋国皇帝?”
耶律抹只看到耶律斜轸有些出神,凑了过来问道。
耶律斜轸哈哈大笑,高声叫道:“契丹的勇士们,你们听着。昨夜一战,就连宋国的皇帝赵光义也没于阵中……”
契丹战士不待耶律斜轸,早已大声欢呼起来。两军交战之中,击毙对方皇帝,这可是契丹前所未有之大胜。就算是古往今来的战役中,击毙对方皇帝的也极为罕见。契丹战士耀武扬威,战旗漫天飞舞,号角吹得震天响,涿州城下战马飞驰,契丹士卒往来驰骋,大声喊骂。城头宋军却是沮丧万分,这是大宋最耻辱的败仗……看着城下得意洋洋的辽人,宋军只能把一股邪火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