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深深地看了朱能一眼:“世伯,话不能这样说,他的骨头就算不是在这里打折,回了家不也照样要给世伯打折吗?横竖在哪里都会被打折,这怎么好算钱?”
“……”
朱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他居然觉得颇有道理,在哪儿不是折呢?
算了,做人要大度!
于是朱能又喜滋滋地道:“哎呀,一样,一样,走,我们去看船,看船。”
他还是留了心眼,亲自看过才放心。
果然在这渡口,有许多挂着黑旗的船来回穿梭,朱能心花怒放,他摸着朱能的脑袋,教训道:“打架不是这样打的,爹教你一个诀窍,保管你百战百胜。”
朱勇道:“爹肯教俺兵法啦,什么诀窍。”
朱能正色道:“人多,欺负他们人少。”
朱勇:“……”
朱能耐心地解释道:“兵法之道,就在于集结精兵,攻其薄弱,这里头的本质,其实就是人多往人少的地方打,等他们的防线崩溃,整个大军也就崩了。儿啊,你别听戏文里说的那些狗屁话,这等事,切切不可莽撞的,明日我给你调拨七八个当初跟着俺出生入死的老卒来,教他们跟着你,俺要看看这南京城各处渡口,哪个狗东西敢不开眼,敢欺到俺至亲至爱的张贤侄的头上来。”
张安世却是话锋一转道:“世伯方才说是奉旨而来?”
“这……这……是啊,陛下对你早有成见,便命俺来查一查。”
张安世倒是认真起来:“就请世伯一定想方设法,为我美言。”
“这……”朱能想了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将张安世拽到了角落,低声道:“美言个屁,这事儿……不能说。”
“不能说?”
朱能鬼鬼祟祟地道:“你想想看,这可是日进金斗斗好买卖,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横插一杠怎么办?老夫的日子过的已经很艰难了,现在才有了一点盼头……”
朱能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流下‘贫穷’的眼泪。
张安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鲁莽的国公有些不简单,小心思倒是挺多的,张安世道:“世伯为陛下出生入死,怎么……”
“这不一样。”朱能正色道:“俺出生入死,是因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吃了皇粮,难道还能临阵退缩吗?”
朱能顿了顿:“可命可以给陛下,咱的银子不能给他呀,哪里有送了命,还送钱的道理?你当老夫傻吗?”
张安世目光一震,随即道:“小侄受教了,不过……到时世伯怎么回旨?”
“这个你放心,包在俺的身上,总不会教你吃亏,哎呀……谁让你是我的至亲的爱侄呢。”
张安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有一种在监狱里捡肥皂的感觉。
好在朱能没有多留,心满意足地走了。
逃过一劫,张安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现在有了朱能的支持,事情就好办了,京城二凶,只怕当真要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