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光茭白,破开夜的沉郁从上罩下,一地斑驳。
乾和殿内,重重幔帐之后,一身白衣的温陌君伏在床边,青丝坠地,遮住他隐忍的五官,却遮不住阵阵自他嘴中泄露的低吟。
楚衔玉风尘仆仆的被寒烈接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二话不说,掏出藏匿在宽袖的布卷,在地面摊开,让寒烈扶起微微抽搐的温陌君,将他侧身放于床上后,顺出一只布满青点的手臂搁在床边。楚衔玉拿起淬着一点绿光的银针,直接扎在他手臂上的几处诡异的穴位上。
一直紧闭着眼隐忍,全身紧绷的温陌君才缓缓放松了下来,楚衔玉反复了三次之后,温陌君才缓过气,躺在床上,脸上是一片虚弱之色,语气却威严犹在,“寒烈,事情办得如何?”
“陛下,放心,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其他人也替补上岗。”寒烈垂首回答。
“这就是陛下再用内力的原因。”楚衔玉收起银针,低声问道。
温陌君伸手撑在床边,寒烈见此,伸手扶他,却被他挥手拒绝,吃力的坐了起来后,他才缓缓道:“朕,气不过。”
楚衔玉立马领悟,“她又做了什么事?”
能打破温陌君一年以来一直修身养性的人,必然是那个祥福宫的那位。
“掌掴宁嫔后被送去了静安堂。”温陌君淡淡回答。
“这……”楚衔玉惊讶,静安堂非一般之地,但是,“陛下,可以直接吩咐他们放人便是。”
“他们打了她。”温陌君却沉着一张脸,严肃回答。
“所以陛下,就解决了他们。”楚衔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明知对方后患无穷却硬要留下,明知对方不复当年却非要改变。
温陌君不答话,半晌后轻声道:“衔玉,你退下吧,朕乏了。”
“是。”楚衔玉领旨起身,临走时不忘叮嘱:“陛下,时机未到,请您不要再妄动真气,否则找到那宝物也无法为您续命。”
“朕知道。”温陌君颔首。
寒烈自动与楚衔玉一道出去,走出乾和殿后,楚衔玉不放心的再叮嘱寒烈,“寒烈,这段时间你最好贴身护着陛下,这诏月怕是要风雨欲来了。”
“我会的。”寒烈点头,陛下的安危重于一切。
“如果可以,让陛下少与庄妃接触,至少这段时间不要接触。”楚衔玉语重心长的说道。
“为何?”寒烈回来之后,还未与庄妃接触,不知其原因。
“因为庄妃,是她。”
“她?”寒烈疑惑,之前就见陛下与他脸色有异,但是当时不好问及此事。
“你以为天下能让陛下动摇的人有几个。”楚衔玉望空轻叹。
寒烈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个人,惊讶道:“可是二小姐不是……”
“她回来了。”楚衔玉确定的告诉他,“她就是现在庄妃。”
寒烈这才恍然,这便是陛下再动内力的原因。
皇宫浩大,同片月色下,一池月光前,一道黑影依畔而立。,月色粼粼,身影修长。
“公子。”纤阿避开耳目,来到静谧之处,对那道身影行礼道。
“今日可是发生了大事?”黑影转身,轻柔的月光在暗色中勾勒出他刚毅的轮廓,显得他清俊不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穹。
“今日在苏贵妃的安排下庄妃与宁嫔结怨,而诏月皇帝对庄妃,别有情愫。”
“哦?”云穹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怎么个‘别’法?”
“静安堂的人尽毙,只因他们对庄妃滥用私刑。”纤阿垂眉回答。
云穹欢愉的轻笑了两声,“的确够‘别’。”
“不过他们恐怕也只是某个人的替罪羊,牺牲品,这个女人果然是祸水,你继续呆在她身边,想办法取得她的信任,知晓更多关于她的事。”他总觉得这个红姒与诏月之间有着不俗的联系,不然温陌君不会再见到她第一次就失态,之后还不顾重臣反对,立她为妃。
她,一定是特殊的。
“是。”纤阿领命。
“好了你下去吧,之后我会再找你的。”云穹撩撩衣袖道。
“是。纤阿告退。”纤阿转身离去。
云穹望着一池起起伏伏的池水,模糊了他的倒影,潋滟了满池的清辉,眼底幽光摇晃,或许他也该会会那位,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