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子捂嘴而笑,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与双双。大有看戏之势。
我气结,双双反倒冷静下来,展颜一笑:“四夫人倒是好兴致。双双出来前方才见李四公子到楼里喝酒,还以为四夫人是病了才没力气看紧。现在四夫人好好站在这里,看来是双双多想了。”边说还便以丝帕掩唇轻笑。
萱儿顿时面色涨红:“你说的是真的?!”众人皆知她是个厉害角色,李四公子向来被管得服服帖帖,现下却说出了这么丢面子的一件事,只怕四弟今日睡不成觉了。
双双凝目:“自然是真的。”
萱儿气愤,立马命人用小舟送她上岸,直杀去青楼。
我叹了口气,回过头,就见成悦仍然在瞧着我。
“怎么了?”疑惑地问,抬手抚上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成悦摇摇头,折身进了内舱,其他人自然也跟了进去。
“你不高兴么?”双双扯着我问,表情带了点歉疚:“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说那些话?”
我对她笑笑:“没事。只是…”稍一停缓,道:“她毕竟是李家的儿媳,你如此说,她失了面子,李家自然也失了面子。但让你受委屈,我也不愿意。所以…顺其自然吧。”
回到府中,远远就听见萱儿的尖叫责打声,暗自好笑,绕了远路回到清心居。星辰焦急地守在门口,见我回来立刻朝我使眼色。
不解,但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进了前厅,公公和大娘端正坐在主位上,婆婆坐在侧边,担忧地看着我。
“跪下!”大娘厉声喝道。
我无辜地望着他们,婆婆也不敢说话,只是双目含泪,怯怯瞧着公公。
“大娘,清儿犯了什么错,值得您如此动怒?”
大娘冷笑:“你挑拨弟媳关系,难道还不该惩戒一番么?!”转头对着下人道:“去请家法!”
“够了!”公公终于开口,吐出两个字,大娘瞪圆了眼:“老爷,现在萱儿和四儿可还在前面闹呢,难道您要包庇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她满眼不可置信,倒叫我好笑。
端声道:“大娘,您这话可就冤枉清儿了。四弟到烟花之地,是他自己想去,总不能说是清儿逼着他去的吧。”
“那你故意将这事告诉萱儿,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又是何道理?”大娘挑眉,眼中的火焰恨不得把我给烧了。
婆婆拼命朝我使眼色,应是让我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诧异笑道:“是萱儿说的么?她告诉大娘是我把四弟的事说出来的?”
大娘变了脸色,“就算不是你说的,但你作为我们李家媳妇,成天与青楼女子厮混在一处,成何体统!”
听她侮辱双双,我亦愤怒,正想反口相击,门外一阵跌撞声:“亲家!”
公公蹙眉起身,只见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冲了进来,却是萱儿的父亲。他冲到公公面前,焦急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亲家公,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所有人都被他带着紧张起来,不转眼地瞧着他。
他顺了口气,一口气说出来:“刚才收到战报,粮草部队遇到伏袭,,只怕…只怕萧意侄子凶多吉少啊!”
“什么?!”婆婆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她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我想过去安慰她--这必定是骗人的,阿意福大命大,如何这么轻易就会出事?
此时我竟还微笑起来,朝婆婆迈出一步,下一秒,天昏地暗,耳边尽是惊呼声。
自从这日后,大娘见我就带了几分怜惜。也不再追究双双之事,不再为难婆婆。
我只觉得好笑,阿意必定没事,她又何必现在就幸灾乐祸起来。
在床上躺了几日,才能勉强下来。我说要到凤凰去,那里距离战场不远,我可以去找阿意。
婆婆不许,抹着眼泪道:“意儿走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要是也去了,让娘可怎么办?”
我蹙眉:“娘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阿意了,想去瞧瞧他。”
星辰眼睛红肿,闭口不言。
转眼望向窗外。
既然她们不让我走,那我就自己去吧。
可还没等到我有足够的力气走出尚书府大门,前线又传来捷报。成钰率兵三万,大败暮云中坚部队,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几家欢喜家家愁。
爹爹怕我想不开,将明辰、明夜都叫来清心居日夜看着我,明慧亦是寸步不离。我走不了,每日间惆怅,夜里难眠。几日下来,神经衰弱,时常晕眩。
请了大夫来看病,说是郁结于心。若是不能打开心结,长此下去,纵是华佗在世,已无力救人性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婆婆自知留不住我。叹气,命星辰收拾行装。
一行五人,踏上了回凤凰的路。
一路上我都是昏昏沉沉,不断吃药,但还是不见起色。几日下来,越发虚弱了。到了凤凰,许家老宅还在,自然不愁落脚的地方。几乎是一落地明慧就让人去请大夫来,星辰扶着我进了内院,路过桃花林,枯枝横斜,忽而忆起阿意那句“明年几日,我必然在此为你再簪一朵梅花”,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从体内涌了上来。一张嘴,一口鲜血“哇”地洒在胸前。胸口顿时舒服了许多,侧过头,却见星辰满目惊骇。
我笑道:“没事。”
明慧从身后快步走上来,见我这个样子,她险些晕厥。幸而还有明夜明辰两个拿得定主意的人,让她们扶我进了卧房,打水清理身上的血渍。
靠着枕头喘了几口气,心下竟平静许多。仰着脸对明慧道:“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