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之间露出一种静逸和磅礴大气。远山、云彩、湖水以及那山顶上的太阳,结合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他看过的景色。时骏甚至觉得,赵思雨笔下的凌波湖是陌生的,完全没有见过的。
但是,为什么凌波湖周围的那一圈护栏不见了?这素描的感觉怎么会如此古怪?他特意拿出第一张和最后一张作比较,想要看出个分明来,最后,他再次承认自己毫无艺术天分!索性把素描本扔到一边,闭目养神。
脑海中浮现出赵思雨站在湖边的情景,他揣摩着她眼中的凌波湖,是否真的与旁人眼中的不同。
她每天都站在湖边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湖色?山色?还是其他被旁人忽略的景色?凌波湖周遭的一切在赵思雨眼中又是什么样呢?
时骏自认没有感性的艺术细胞,他只能确定一件事。赵思雨是个异类,是个与身边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想着想着,他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晓得睡了多久,时骏被霍钢的电话吵醒,他们谈起了关于验尸的话题。
“这比乌龟散步还慢!”一听说验尸需要的时间很长,时骏忍不住道,“要我去打晕那个法医,你亲自操刀吗?”
“别胡闹了。”电话里,霍钢哭笑不得,“这里的设备很老旧,只能慢慢等。另外我警告你,虽然我帮你打通了关系,可以让你自由行动。你小子千万别给我露出本性,让别人看出你不是警察!”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对了。”时骏看到了素描本,随后拿起来,“你身边有传真机吗?有点东西,你得帮我看看。”
十分钟后,时骏在旅店老板的办公室内把素描一张张地传给了远在县城的霍钢,并说:“我是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只是觉得第一张和最后一张相比,明显改变了很多。虽然画的都是凌波湖,可就觉着哪里不对劲。“
此刻,坐在办公室内的霍钢把素描一张张过目,并排列好了顺序,着重看了时骏说的第一张和最后一张。他回答时骏:“这些素描我需要研究研究,稍晚些再跟你联系吧。”
挂断了霍钢的电话,时骏才发现外面已经暗了下来。他洗了把脸,走出房间。在旅馆门口遇到了正在发呆的苏星。
想起早上苏星的那番话了。
——他自说第一个看到湖中有人
嗯,有点意思。
时骏走上前去,发现苏星低着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块创可贴。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受伤了?”
苏星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面色苍白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时骏见了觉得好笑,说:“这还没到晚上,赵思雨的鬼魂可出不来。”
“请你尊重她!”苏星气恼地说。
对于苏星的厌恶感,时骏很迟钝。他点燃香烟吸上一口,忽然就问:“你这手腕怎么了?”
“来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苏星的声音沙哑,似有些哽咽。时骏能看到他因咬紧牙关而凸出来的腮骨。
“是思雨帮我处理的。”苏醒继续说着,“当时吓了一跳。那个,那个少言寡语不亲近别人的天才,竟然会随身携带很多东西。针头线脑,药水纱布,倒是比我妈准备的都齐全。”
“赵思雨平时跟你们很疏远吗?”时骏问道。
“疏远?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她不擅长跟别人交往。”言罢,他哼了一声,“你没听过吗,天才与怪物只是一线之隔。”
“你觉得她很怪?”
苏星没有回答,沉默不语地看着远处的凌波湖。时骏一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话题一转,问道:“你早上03:30从后门上山,到了山顶是几点?”
“差不多04:00吧。”
“那时候能看得清凌波湖吗?”
“我没看。”苏星说道,“我想画的主题是山顶的日出,凌波湖只是衬托,所以,我没怎么多注意。”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湖里有尸体的?”
苏星转头看着时骏,却因为他冷静的目光而感到急躁。避开了时骏的眼睛,苏星略低着头,很失落地说:“我画完准备下山的时候,那时候日出也差不多结束了。凌波湖还是绚美的,我被它的美景吸引住了,停下来休息观望。那时候,才发现湖水里有人。”
时骏没有追问其中的过程,而是让他继续说接下来发生的事。
苏星的话很简练,说发现湖里有人之后急着下山。他本来走得是通往旅馆后门的那条小路,发现湖水里有人之后就改了方向,直奔旅馆前面的大路走。走了大约十多分钟,遇到了同样惊慌的谭嫣。询问之下才知道,谭嫣也看到了湖水里的情况。于是,二人一同跑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