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小路子。在树林中自己将自己刺伤,又被洛夜痕一掌拍飞了的小路子。他这会儿不是该在西四所的杂役房里养伤的么?
“你怎么在这里?”
“师父回了西四所,便交代奴才说皇上身边没有稳妥的人。自此后要奴才伺候好皇上,奴才便赶来了。适才听着皇上叫人,本该自己进去,但奴才身上有伤,怕冲撞了圣体,才叫小胜子来回话。”
文青羽嘴角微微一勾,小路子看起来木头人一般没有表情,原先还以为是跟飞玄一般的闷葫芦。如今看来,半点都不一样,原来竟然这样子会说话。
他这一番话,不但叫连胤明白了他的衷心,更是处处拿着贺青做文章。
连胤虽然赶走了贺青,但任谁都看的出,他对贺青还是有一定情感的。是以,小路子刚才每句话句句提到了师父,便是在潜移默化之间,叫连胤将对贺青的怀念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果然,他的话一说完,连胤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淡了几分。
“你去上书房走一趟,若是看到了徳溪城的公,文,立刻拿来给朕,不得耽搁。”
“奴才遵旨。”小路子立刻说道。
“传完了话,便回去西四所休息吧。朕给你七日的沐休,七日之后便来朕身边听差。”
“奴才,谢主隆恩!”
“小胜子跟着一起去,今日起便跟在路公公身边伺候着。”
“是……是。”小胜子忙不迭的磕头。
连胤挥了挥手,小胜子便赶紧过来搀着小路子就走。文青羽一双清眸朝着小路子不着痕迹瞟了一眼。这个太监真是不简单,从今日起,他该就是第二个贺青!
虽然连胤如今并没有下旨封他为内侍监总领太监,但是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一般的太监,哪里有资格使唤奴才?何况,皇上亲自给了七日的沐休。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自此以后,后宫里的风大约就要变了吧。
“荣王。”连胤一双阴沉的眸子再度盯着洛夜痕:“朕暂且相信你的确发了公,文,但,你擅自回京却不容置疑。朕以为,你该是没有什么话说了,欺君之罪,按律当斩。来人!”
他陡然一声厉喝:“将荣王压入天牢,择日问斩。”
一声令下,抖听得一阵刀剑清越的声响。御书房外立刻冲进来一群飞龙卫,一下子便将洛夜痕给包围了起来。
“慢着。”文青羽眸色一寒,这么快就来了这么些人?若是说没有事先安排好,谁信?
“皇上乃是金口玉言,这么出尔反尔的也不怕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哦?”连胤颦了颦眉,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意。
“小羽儿莫胡说。”连睿快速说道:“明明是洛夜痕抗旨不尊,藐视皇权。皇兄何时出尔反尔了?”
文青羽淡然一笑:“没有么?皇上刚才不是说,你抗旨擅自回到燕京的罪名朕不计较。”
她的声音故意沉了一沉,刻意学着连胤的阴冷,竟也惟妙惟肖。
“敢问皇上,不计较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无罪的么?皇上明明说过,洛夜痕擅自回京的事情不再计较。这个时候又要将人抓起来问斩,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连胤眸色一冷,眨也不眨盯着文青羽。好一个抗旨擅自回京的罪名朕不计较,他是那个意思么?是么?天下间还能有人比她更会断章取义的?
文青羽微微抬着头,清眸并没有半分闪躲,同样眨也不眨盯着连胤。她倒要看看,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连胤,到底还有什么脸来杀洛夜痕!
即便,她能从连胤身上感受到浓重的肃杀之意,却也并不觉得惧怕。空气中似有火花爆响。
“皇兄。”连睿突然说道:“小羽儿她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么?”连胤眼眸中泛起一丝猩红:“朕想知道,朕的柔贵妃好端端怀着身孕,一向都没有半点的差错。怎的荣王妃进宫住了两日,朕的皇长子就没有了?“
文青羽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着洛夜痕私下回京的事情呢么,怎的突然就扯到柔贵妃身上来了?
“本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柔贵妃身份尊贵,她的子嗣将来必然贵不可言。皇宫里却并不是只有明月一个怀了身孕,她的孩子没有了,最终获利的会是谁?”
连胤眸子中猩红的杀意越发的凌冽,连睿愣了一愣,身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荣王妃莫不是以为,谋害了朕的子嗣就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么?你以为贵妃的孩子没有了,文青鸳就可以母凭子贵了?你以为,文青鸳能生下皇长子就能够让你文氏一族显赫一时了么?”
他眸色渐渐的阴沉:“朕告诉你,大周是朕的天下,有朕在一日,谁也别想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