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而轻缓的声音当中,一个人挑帘走了出来。
铁匠铺本是个极其脏乱的地方,方才因为洛夜痕的出现,便显得如同宫殿一般的华美和尊贵。
这个人一出现,却给这华美尊贵当中硬是凭添出了一丝清雅。
那人正是温松柏,这一辈青阳书院乐康先生最得意的弟子,天下文人推崇的典范。
“荣王有礼。”温松柏朝着洛夜痕行了个标准的书生礼。
洛夜痕凤眸一眯,温松柏果然名不虚传。
他不过朝着自己抬了抬手,既不显得轻慢也不显得谄媚,明明那个礼节对于身份尊贵的荣王来说是极不尊重的,偏偏叫温松柏做出来,你却挑不出半丝的错处。
洛夜痕唇角一勾:“三公子请坐。”
温松柏并没有像方才温松阳一般,故意跟洛夜痕对着干。颀长的身躯正坐在洛夜痕指着的那张凳子上。
“松柏并不觉得,这样的地方是荣王值得来的。”
“你们是她想要保的人。”
温松柏挑眉,这就算是回答了么?
温松阳的脾气就要火爆的多,立刻就大声说道:“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如荣王有势力。但再不济也不需要什么人来保护的吧。”
洛夜痕唇畔依旧带着清浅的微笑,并没有去接温松阳的话,潋滟一双凤眸只眨也不眨盯着温松柏。
温松柏儒雅的面庞便出现了一丝不悦,淡淡看向了温松阳:“四弟,你先出去。”
“这个人来历不明,我不出去。”
“出去。”这一次,温松柏的声音明显严厉了几分。
温松阳立刻就打了个哆嗦,温松阳年龄最小,也最得宠。是以很有些狂妄不羁,但是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自家的三哥。几乎比见到爹爹还要惧怕。
温松柏这个时候明显动了怒,他自然不敢再留下来。于是非常不甘愿的起身,偷偷斜了洛夜痕一眼,飞快的跳了出去。
这一次温松柏却并没有阻止,只朝着洛夜痕歉意的笑了一笑:“舍弟顽劣,还望荣王大人大量,不要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所以说,洛夜痕若是揪着温松阳不放,便只能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个档次了。
“爷从不是君子。”洛夜痕淡笑说道:“相反很是记仇,得罪了爷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么,刚才发生了什么,爷已经不记得了。”
温松柏脸上先是一紧,之后便松了一松。
“荣王屈尊来找我兄弟二人,可是想要我们为荣王府效命?”温松柏说话相当直接。
“你错了。”洛夜痕微微摇了摇头:“想要收服你们的不是爷,是另一个人。”
温松柏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洛夜痕见到自己第一眼说的那句话,你们是她想要保的人。
他眸色一闪,多少有些不解:“荣王指的可是荣王妃?”
一提起文青羽,眼见着金尊玉贵的人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突然就顿了一顿。
狭长凤眸当中不经意间流淌的温柔,几乎叫温松柏一个男人都看的痴了一痴。
“荣王当知道,自古以来,女子便只能依附男子而活。好男儿当立于云端之上,而不是屈膝与区区一个小女子。”
这话便是变相的拒绝,洛夜痕脸上却没有半点的表情变化。
“我只问你,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若我说,不愿意荣王当如何?”
潋滟凤眸中的温柔陡然间消失,温松柏瞬间便敏感的觉察出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突然间低了下去。似乎连打铁炉子里的烈火也失去了温度。
“杀。”
良久,从那紧抿的玫瑰般娇艳的唇瓣中吐出了一个字。仅有一个字,没有半丝的犹豫和停顿。
“何时?”
“立刻。”
“荣王不怕荣王妃失望?”
“你这样的人若是为他人所用,她才会更失望!”
温松柏眸色一闪:“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温松泽的家眷和叶尚书的嫡枝。”
“为什么不是叶家满门?”
“她看重的只有叶尚书一户而已,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要爷来救?”
“如此行事,叶尚书将名声尽毁,难免会不舒服。”
“毁了才好。”洛夜痕缓慢的说道:“毁了才有机会重塑。若实在不舒服,爷可以叫他更不舒服。”
温松柏终于勾唇笑了一笑:“但凭荣王差遣。”
“好。”洛夜痕凤眸中的暗沉一点点散去:“做好准备,我们要在林州过除夕。”
温松柏一惊,他听到了什么?我们?荣王刚才说的是我们么?
他能在林州过除夕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可是荣王这样说,那便表示实际上他也要去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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