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严纲等人这才知道,为什么胡一诺咄咄逼人,执意要给纯阳宫按上一个邪魔外道的罪名,原来还有这番深层次的缘由。
萧千离脑中电转,转瞬之间已经将事情利害分析清楚,突然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依本座来看,此人虽是居心不良,只是我道门之大,积成江海,容纳百川,有混元无极,也有鱼鳖虾蟹,清而能容,方为道心。”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如废其武功,引他常伴三清,闲时阅清静,倘若有缘,说不定也能得一个太乙正果。”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悲天悯人之态跃然而出,即使隐隐敌对的众峨眉弟子也不禁齐齐动容。
妙善思忖良久,躬身行了一礼,道:“尊驾说得极是!只是妙善有一事不解,敢问掌教,清静何解?”
萧千离微微一笑,轻启唇音道:“岂不闻如何清静、渐入真道之说?”
“愿闻其详!”妙善悚然而惊,也不顾地面肮脏油腻,急忙盘膝坐在地上,其余峨眉弟子面面相觑,也纷纷坐了下来。
萧千离端坐不动,缓缓道:“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清静经,全称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全文仅仅五百八十字,却说尽了老子“清静无为”的精髓。当初刚立山门之时,萧千离曾用清静经骗来了青月道人,如今牛刀再试,果然是立竿见影。
萧千离一边说经,一边抬眼看去,只见妙善听得如痴如醉,身后的峨眉众弟子除了玉婉儿之外,其余大多却是一片茫然之色。
见到众人的神态,萧千离又是微微一笑,又道:“学道之士,持诵此经者,即得十天善神,拥护其身。然后玉符保神,金液炼形。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妙善得闻,顿时恭恭敬敬的伏身大礼参拜,叹道:“原来贵派秉承太清大道,太清、玉清、上清三大道统之中,唯有太清一脉渺不可寻,想不到却应在贵派身上!”
萧千离挥袖一拂,妙善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心中已是大为惊讶,这纯阳掌教看起来如此年轻,随手轻轻一拂,功力却是如此深厚!峨眉除了一代的门人之外,也不知有几人能有这份功力。
“既已知晓我纯阳的来历,你等且去罢!”萧千离微笑道,“今年的重阳道典,本座自然前往。”
“是!”妙善此时哪里敢违抗萧千离的意思?当下站起身来,右手一指,已经点破了胡一诺的丹田气海,只听一声大叫,胡一诺顿时昏迷过去。
妙善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吩咐道:“把他带回峨眉。”
见到峨眉众弟子纷纷离去,程君忽然想起了什么,追了几步,叫道:“喂,你们赶走了店里的客人,又打坏了人家不少桌椅板凳,这钱你们得赔啊”
听到程君的叫声,走在最后的几个峨眉门人不由得身形一个趔趄,险些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个年轻弟子回头叫道:“我们赔就是,叫唤什”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这纯阳宫的人可不好惹,那背后可是站着一位先天大神呢!此时哪里还敢多嘴?慌忙把头一低,急匆匆下楼去了。
一番冲突下来,严纲倒是大开眼界,急忙行礼道:“上次不知掌教深浅,多有得罪,不想掌教竟然是先天化神境的武学宗师,严某当真是失敬了!”
萧千离微笑道:“不妨事!严兄自便罢,本座还身有要事,就不多留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程君忍不住嘟哝道,“可是刚刚打了一架,我又饿了”
眼见萧千离与陆无厌头也不回的下楼,程君刚要挪动步子,却又跑了回来,取过一个装汤的大海碗,将小半桶米饭与剩菜统统倒在一块,堆成一碗小山,捡起竹筷胡乱搅拌一番,端起大海碗唏哩呼噜往嘴里一倒,片刻之间菜饭一扫而光。看得旁边的严纲愣了神,不由得心中暗赞——难怪这位掌教徒儿能以筑基境界硬撼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对手,单单看这饭量,又岂是寻常之辈?
二人扬长出门,见到程君尚未跟上,陆无厌悄声问道:“师兄,为何替那家伙说情?”
萧千离轻笑道:“谁说我是在说情了?那胡一诺野心勃勃,倘若将他逐出道门,以他的野心,必然又会在寻常人等中搞风搞雨。让他一辈子修道,岂不是更大的惩罚么?”
陆无厌想了想,不由得掩口轻笑,道:“师兄,你可真是坏透了!”
萧千离呵呵一笑,并不回答,心中却是暗暗思忖,也不知把胡一诺这颗棋子送回峨眉,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变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