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荒地,显得地广人稀。路上往来的多是牛车,道路都用黄土垫过,印着深深的车辙。无论是行人还是纵马飞驰的少年,大都挎刀佩剑,看得出民风剽悍,尚武之风极盛。
敖润没有住在客栈,而是富安等人合赁了一处民宅落脚。汉国的民居就普通了许多,多是黄土夯实的墙壁,抹光後刷上白灰,屋顶大多苫草,偶尔有几间用上瓦片。
程宗扬赶到时,几名汉子正抱着成捆的茅草和了泥苫补屋顶,敖润蹲在一棵大槐树下,正咬着手指屏息运气。
程宗扬纳闷地问道:“幹嘛呢?”
“别吵,别吵,这个字我都想起来了……”敖润绞尽脑汁地拍着脑门,忽然“呼”地站了起来,“程头儿!是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宗扬拿过他手中的木片,上面是几行墨写的隶字,“什么东西?”
“里正给的,说是官府下令,让外来户填写好姓名、籍贯、住址,一份挂在门外,一份交给官府。”
“那就填嘛。”
敖润吭哧两声,臊眉搭眼地低着头,小声道:“不认字……”
“那你拿着瞎琢磨啥呢?富安呢?”
房顶跳下来一名汉子,笑道:“富管家喝醉了,还没醒。”
程宗扬笑道:“大清早就喝上了?”
“昨晚昨晚,”敖润赶紧道:“昨天富哥过寿,哥儿几个摆了一桌酒席,结果心情一来就喝多了。”
那汉子抱拳地向程宗扬行了一礼,“卑职禁军左虞侯刘诏,这位想必就是程员外了?”
听到员外,程宗扬就想像出自己戴着八角帽,腆起肚子,一步三晃的乡绅老爷模样,赶紧道:“出门在外,哪里还讲究这些?刘虞侯如果看得起我,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刘诏放鬆下来,笑道:“难怪敖大哥总夸程头儿,说程头儿男儿本色,半点架子都没有。”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自家兄弟,都别客气。老敖,拿笔,我来填。路引都带了吧?”
高俅私下派人出来,当然不会打着禁军的名号,连富安等人在内,都用了程氏商会的名头,每人都有一份路引,写明身份来历,甚至还有几份空白的文牍,盖着宋国官印,相当于官方认可的身份证。
程宗扬对着路引一挥而就,富安是商会的执事,冯源是账房,敖润等人都是行里的脚夫、护卫,两名兽蛮人则是商会的力役。
看到自己被填了个马伕,朱老头不乐意了,“大爷走南闯北,到哪儿都得尊称大爷一声马倌,小程子,给大爷改改,改改。”
“弼马温行不行?”程宗扬一边说一边改成马倌。
自己到六朝才开始接触毛笔,随着修为日深,运笔也愈发圆转如意,虽然没临过碑帖,但也似模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