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
皇祖母都病危了,这些人却还在装模作样,为自己的面子作打算。
她立在外寝,没有去添乱,隔了一层纱帘,凝望着里面的情形。
王太医拧着眉心,提笔将方子改了又改。
含冬用调羹一口一口的喂着吊命参汤,老妇人已经半昏迷,那汤几乎喂不进去了。
忠心的丫鬟一边用布巾轻拭嘴角,一边继续努力。
这一幕,令她不禁忆起了娘亲临终前。
年幼的她,还不太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只知道女人脸色异常灰白,枯瘦的手紧攥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怀着满心担忧,郁郁的闭上了眼。
她的娘亲,走得并不安详。
眼眶酸酸的,不知是为了逝去的亲人,亦或这位叱咤大半生的老妇。
忽地,一道温热的胸膛贴近她颤抖的背。
“别担心。”
她飞快的抹了抹眼角,抬头:“皇上”
他拍了拍她纤弱的肩头:“你做的很好。”
整个内殿,有条不紊,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太妃们被分了活儿,理由正当,也不好当场发怒,只得捺着性子在诵经。
“怎么会这样突然”她喃喃。
他低声道:“我们,没法掌控所有事情的发展。”
因果循环,自有天道,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并非改变一切的能力。
遂以,不可能事事顺心。
“尽力罢。”
随后的几天,良太医与王太医摒弃前嫌,通力合作。
一个施针,一个开方子,配合无间,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对手,倒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新老两代太医,硬是把华太后吊在喉间的那口气,给送了回去。
最初,王爷们均候在外殿,病情稳定后,自觉帮不上忙,就商量着轮流过来。
皇甫珊会早晚各探望一次,而老太后曾经最宠的六公主,却依旧顾着自己毁掉的脸,死活不肯出殿。
病危的风险是脱离了,并不代表很快就能康复。
期间,华太后清醒过几次,迷迷糊糊的嘱咐了一些话,继而昏昏睡去。
苏迎春在管事嬷嬷的相助下,接手了慈安宫的大小事宜,稳住众人动荡的情绪。
落叶扫了几回,渐渐迎来深秋。
太皇太后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好,但随着苏皇后掌权,之前的传闻,日益加重了。
原本仅是在宫女间流传的碎言,这天上朝时,被一名老臣当众提了出来。
“皇上,您取消选秀女的制度,也不纳妃,这些臣等无可置喙,不过,据说苏皇后身患顽疾,终无所出,这事,关系到大祁命脉”
景元帝冷笑,扬声打断:
“想不到翟大人一把年纪,依然耳听八方啊,看来是不够忙碌所致,您老如此矍铄,应该不会拒绝多为大祁尽点忠,陆相,把你手上那本钦州大旱的折子,交给翟大人处理!”
陆丞相恭敬道:“是,皇上。”
正准备附和的几名大臣,默默缩回了探出的脚。
刚兴起的苗头,被皇甫玥直接掐灭。
暂时不敢在朝堂上提出异议了,可背地里,大家忧心忡忡。
皇后贤良淑德,帝后恩爱,是好事。
但若宠到盲目的程度,不顾朝政稳定,不顾后代传承,那便为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