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者显然是个不服软的,很快顶撞回去:
“破坛子这么重,女人哪里搬得动!”
语意刁蛮傲气,她相当熟悉。
果然,苏湘菱的身影出现在帐外,与初来时已然不同。
头发编成一条长辫垂于脑后,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袍,原本还算清丽的娇颜略微黯淡。
若说有什么没变的地方,便是那满脸的怨恨。
托娅瞥了一眼,有些无奈:“又是她,其实我帐中的嬷嬷为人挺和善的,哪怕最卑微的奴隶,只要老实干活儿,日子并不难过,可这女人总不安分,脾气差,成天琢磨着偷懒耍赖,唉,再管教不了,只能送去诺敏那边了。”
候在一旁的侍女脆声道:“族里谁不知您心善,以那女人的所作所为,落到诺敏夫人手里,不死也得褪层皮。”
“捡起来,快走。”老嬷嬷催促着。
不情不愿的将碎片揽进怀里,苏湘菱一转身,与帐内之人打了个照面。
刹那间,目光如淬了毒的刃,直直射去。
苏迎春相信,如果不是慑于门外的侍卫们,四妹早就冲进来了。
沦落至此,并没有任何反省,本性终究难移。
这一幕令二夫人觉得诧异,恍然想起:“啊,你们是一同来的族人吧?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命嬷嬷”
“不用。”她垂下眸,继续手中的针线活,“我没有那种出卖国家的族人。”
托娅倍感不解:“既是如此,为何一副”
“我对不起她的表情?”笑了笑,收口打结,把空布袋交给查娜。
小姑娘滑下炕,蹦蹦跳跳的往帐外跑去。
“是啊。”哪有做错事的,能这般理直气壮,难道不应该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吗。
“因为在她心里,自己是完美的,只恨别人没有乖乖被她利用,任凭她踩着登上高位。”
“天哪。”托娅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夫人。”柳蓁蓁狞笑道,“您的善心千万不要对这女人使,实在忍不住,就送给那什么诺敏吧,罪有应得。”
“沙子装好啦。”查娜拎着小布袋,兴奋的喊道。
“收个口,就能玩了。”
她专心致志的穿针引线,没多看一眼苏湘菱踉跄远去的背影。
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何必费神管一个恶人。
恶人,自有天收。
大祁,未央宫。
半个月以来,朝臣们的心情颇为复杂。
皇上看起来并无异常,可似乎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每天上朝,总爱拧着眉头,相当沉默寡言,难得开口说句话。
本就没多少人敢直面龙颜,这下,一个个更是战战兢兢,低头禀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圣上。
日子久了,有几位大臣忍不住向四王爷私下打探,得到的回复是:
思念未除,且忧心河道工程。
殿内,众人交头接耳。
“这都小半年了,还想着苏皇后那。”
“大婚的盛况,你们怕是忘了?”
此言一出,群臣默然。
确实,那般恩爱之情,岂是一年半载能够消退的。
他们,得给君王,多一点时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