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看着这个孙女道;“你先在娘家住下,看常家人如何反应。”
三姑娘傅书岚不哭了,知道老太太不能不管她,心里稍安,瞅了一眼旁边安慰她的孔凤娴,孔凤娴朝她点点头。
傅书言看在眼里,这又是孔凤娴出的主意,让她找娘家做主,三姑娘傅书岚明知道娘家不能不管她,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跟婆婆叫板。
傅书岚回娘家还住原来的闺房,在家住了两日,也不见常家的人来接,心里没底,朱姨娘着急,背地里道:“常家是铁了心,不想要姑娘了,我看老太太也没什么章程。”
孔凤娴安慰她,“三姐放心,国公府不会让常家休了三姐,常家休了三姐,国公府脸往哪里放?姐姐做错了什么?公婆面前晨昏定省,婆母生病,床前侍奉,姐姐的丫鬟被公公占了,难道还问姐姐的错?常家若休了普通媳妇也还罢了,休的是国公府的姑娘,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傅书岚也是靠着娘家的名头,才敢这么作,现在惹出事,心里开始害怕,说话声气低了,“你不知道,我婆婆这回是豁出脸面不要,铁了心要休了我,我公公原来向着我说话,我婆婆寻死觅活的,不敢向着我了,夫君不敢替我说话。”
傅书岚的丫鬟飞跑进门,“少夫人,少夫人,常家来人了,老太太派人把夫人找来了。”
傅老太太看三姑娘傅书岚总在娘家住着,不是回事,派人去请忠顺伯夫人。
忠顺伯夫人带着儿子前来傅府。准备好来跟亲家摊牌的。
花厅有外男,傅府的姑娘们不敢出去,都躲在帷幔后听里面说话,傅家除了大太太,几位太太都在花厅里陪着客人。
傅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道;“亲家,我们家三姑娘嫁过去惹亲家生气,老身这厢给亲家赔礼,告个罪,是老身家教不严,教导无方。”
忠顺伯夫人文氏是一肚子的气,闻听傅老太太几句话,便不好意思发作,忍住气道;“老夫人严重,说来不怨国公府,是常家家门不幸,是我当初看走了眼,糊涂油蒙了心,当初好好的亲事推了,娶了个祸害回来,我自作作受。”
说着,怨恨地朝身旁站着儿子看了一眼,又接着道;“老夫人,不是我不给亲家面子,老夫人是不知道,这媳妇在婆家都做了什么,她是想着法把我气死,她才称愿,老夫人,谁家的儿媳能把婆婆气得不想活了?她是真有本事,让我再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拿跟绳子立刻了结了。”
忠顺伯夫人越说越气愤,傅老太太心底也恨这三姑娘,既然当初你抢了你姐姐的婚事,就应该好好过,堵堵别人的嘴,现在闹成这样,连傅家都跟着没脸,给人说小话,陪不是,你就是有理,当小辈的把婆婆气成这样,首先就不占理了,你男人有心向着你,这种形势下,还敢站在你一边吗?你公公若站在你一边,不是火上浇油,父子俩都不敢出头,现在不是擎等着吃亏,你婆婆抓住一个错,便可以休了你,三姑娘太不知轻重,还自以为得计。
丫鬟们给忠顺伯夫人端茶,打扇,给忠顺伯夫人文氏降火,停了一会,傅老太太等忠顺伯夫人消消气,方道:“亲家,老身不护短,自家姑娘的性子老身知道,所以当初不想把她嫁到伯府,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再嫁出去,和睦过日子,当初伯夫人求娶三丫头,三丫头自己也百般愿意,出嫁前,老身跟她说的明白,嫁入伯府,是她自个选的,好坏自己承受,只当没有国公府这个娘家,如果被婆家休了,她只要死路一条,国公府断不能收留她,夫人若执意不要这个儿媳,领回伯府,随意处置,要她死还是要她活,我傅家保证不过问。”
傅老太太话里话外,当初我傅家不想把这个姑娘嫁给你伯府,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娶她,三姑娘不嫁到你们家,我傅家自然配一个合适的女婿,也就不能闹出这场事,归根结底,是你们伯府的错,还好意思闹什么,当初三姑娘嫁你们家,跟娘家断了关系,你要休了她,她是个死路一条,伯府逼死媳妇,恶名传开了,将来哪家姑娘敢嫁到伯府。
傅老太太咬住当初起始缘由,即便自家姑娘有何不妥之处,傅家都占了理,伯府主动求娶,现在反过来要送回娘家退货,当初我们国公府就知道这桩婚事不合适,把好的姑娘给你,你偏生不要,后果你伯府就应该承受。
忠顺伯夫人被堵的没有话说,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傅老太太说的何尝不是这个理,放着嫡出的姑娘不娶,非要个庶出的姑娘,听说曾定亲的二姑娘至今未嫁人,忠顺伯夫人懊悔得什么似的。
傅老太太喘了口气,突然道;“敢问亲家夫人,三姑娘在婆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令夫人这个当婆婆的这样愤恨?预除之而后快?”
忠顺伯夫人一下给问住了,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媳妇的行径,她说不出口,期期艾艾的,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显然,休妻要说出正当理由,理由还要站得住脚,平民百姓家的媳妇都不是想休就休的,还怕人娘家找上门兴师问罪,国公府的姑娘那就更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
傅老太太朝文夫人身旁站着的常姑爷道:“亲家不好说,姑爷说说,你媳妇哪里不合你母亲的意,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令你母亲死活不容你媳妇。”
常怀玉红脸,说不出口,半天,嗫嚅道:“书岚她,她顶撞母亲。”
傅老太太明知故问,“三丫头什么事顶撞婆母,你跟我说说,姑娘不好,我教训她,婆母是长辈,胆敢顶撞忤逆,傅家可没教她这个规矩。”
“这个………”常怀玉这个半天,没说出个长短来。
傅老太太奇道;“怎么都不说,到底是什么事?”
傅老太太命丫鬟道;“去,把你三姑娘陪嫁过去的丫鬟找来。”
傅三姑娘就躲在帷幔后面,丫鬟跟在姑娘身旁,听老太太一叠连声找,忙走出去,给忠顺伯夫人行礼,“奴婢拜见夫人。”
转过身,束手恭立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有事唤奴婢。”
傅老太太道;“你说说,你家少夫人因何得罪你家夫人?你老实地讲,你要有一句不实之词,看我可饶了你。”这丫鬟是傅家陪嫁过去的,卖身契在三姑娘傅书岚手里,且家里人都在傅府做事。
当下明白傅老太太的意思,道:“夫人寿日那晚,姑娘屋里的红菱姐奉姑娘命去前厅找姑爷,伯爷喝多了酒,不知怎么就…….”
说着,瞄了一眼伯夫人,接着道;“伯爷就要了红菱姐,事后,姑娘知道,气得够呛,想要责罚红菱,红菱已经是伯爷的人,老太太想,哪里有儿媳敢责公公屋里人的,别说是公公收用过的,就是公婆屋里的下人,姑娘都尊重几分,姑娘又怕这事说出去让人笑话,就把红菱的卖身契还给了她,让红菱的娘领回家去,红菱家去后,发现怀上伯爷的种,红菱她娘没办法,只得来求夫人收了红菱,言说自家姑娘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又怀了孩子,不能留在家里,让左邻右舍指脊梁骨。”
屋里的几位太太,听着都难为情地低下头,事做下了,话分怎么说,丫鬟嘴里一说,这事不是三姑娘傅书岚的不是,反倒是傅书岚这个儿媳深明大义,全了伯府名声。
傅老太太满意这丫鬟伶牙利嘴,把不是当理说。
傅老太太道;“这个事,要说三丫头没错,也没错,公公占了自己的丫鬟,还能找公公兴师问罪吗?要说有错,也有错,丫鬟没好生教导,身子不干净,为了全主子的名声,就该三尺白绫了结了。”
忠顺伯夫人脸红不阵白一阵,恨媳妇同时恼恨丈夫,如今让她在亲家面前没脸。
傅老太太对那个丫鬟道;“你下去吧!”
丫鬟下去,傅老太太看着忠顺伯夫人道:“亲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果真是这样,公公占了儿媳的丫鬟,这事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别人不说媳妇不贤,反倒要说公公为老不尊,婆婆迁怒儿媳,不管真相如此,都是一桩家丑。”
忠顺伯夫人满脸通红,她怀疑儿媳是故意设下圈套,引公爹入了圈套,无凭无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今休了儿媳,伯府恶名远扬,忠顺伯在朝老脸没地方放,夫荣妻贵,丈夫丢脸,她日后还怎么出门。
傅老太太看出伯夫人表情不似来时坚决,缓了缓,道:“亲家,老身有个提议,不知你肯不肯?”
忠顺伯夫人忍气,道;“老夫人说来听听。”
傅老太太道:“老身知道亲家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不如这样,把儿媳送去别院,离了夫人的眼,岂不是清净,不妨跟夫人说句实话,伯府要休了三丫头,老身本预不管,可我府上还有尚未成婚的几位姑娘,别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忠顺伯夫人心里寻思,今日硬要休了儿媳,伯府和国公府撕破脸,闹到哪里,似乎都是伯府不占理,儿媳不在七出之列,说她忤逆婆母,又怎地忤逆了?人前这个媳妇对婆母恭顺,挑不出什么大错,凭你有理,这桩事说出去都是家丑,傅家老夫人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不想管这档子事,为了国公府几位未出阁的姑娘,给儿媳留个名分,不给国公府这个脸,两家闹僵,同朝为官,日后成了仇敌,此事闹得满朝皆知,伯爷没脸做官了,不如听从傅老夫人说的,把儿媳安置到别院,死不死活不活的让她守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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