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又有人道:“他长得清减也不奇怪了,我听说崔二爷不沾荤腥的,只爱吃素,这般身子骨怎么可能结实的?”
又有人奇道:“为何不吃荤腥?难道是信佛的居士?”
有人摇头道:“不像,似乎就是个人喜好,不过倒是好酒,你如果有好酒,他就会和你多说两句话。”
不提几个镖师啧啧惊叹,只说崔总镖头,当年的肖冈一行走一行数落着自己妹妹:“妙妙你都快要及笄了,再也不能这样往衣冠不整的男子群里扎堆,家里不穿袜子可以,出来怎么可以不穿?”
妙妙皱起眉头道:“谁稀罕看那些臭男人啊!哼,都是五大三粗的,从小见到大,只不过是及笄,就偏要管这管那,奇怪不啊!这样热的天儿,前儿我和双林哥出去吃酒,看到河里船娘舞娘们,哪个不是光着脚呀,偏你有讲究。”
肖冈冷哼了声去瞪双林:“你又偷偷带着她去吃酒!”
双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笑道:“就是吃点甜甜的梅子酒,一点都不上头的,那酒是真的好,浓稠得都能挂住杯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杨梅酒!难为他怎么酿来……”他看到肖冈瞪着的眼睛,连忙转移话题:“再说我们妙妙主要是去看社戏去的——女孩子家,能自在的就这几年了,何必拘着她呢。”
肖冈道:“将来不好说亲,虽然这边风气开放,但若要嫁到好人家,还该娴静规矩些才是。”一边进了花厅,果然那里还放着几箱子行李,肖冈打开盖子,从里头拿出几个妆盒来,崔妙娘眼睛一亮,喜得连忙伸手去接,肖冈却一缩,将那几个盒子都递给双林道:“都让你二哥收着,这是我这次给你采办的好些精巧首饰,将来要做你嫁妆的,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平日里别碰坏了,让你二哥好生收着就好了。”一边又和双林说话:“你也莫要总惯着她了,还是该替她好好物色个人家才是,我整天在外走镖,还是得靠你看着。”
双林哽了下,在他心目中,妙妙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是初中生呢!哪里就嫁人了?在古代,嫁人是什么好事啊,起早了得罪夫君起迟了得罪婆婆,年纪轻轻生孩子又是鬼门关,他有些尴尬刚想说话,崔妙娘已满脸通红道:“我才不要嫁别人!我就嫁给二哥就好了!我不要离开镖局!”
双林和肖冈双双呛了一下,肖冈十分尴尬看了下双林,沉下脸怒喝妙娘道:“胡说八道什么!双林是你二哥!”
崔妙娘跺脚道:“他才不是我亲哥!你以为我年纪小不记得吗?凭什么老要我往外嫁?我嫁给二哥有什么不好?又能继续留在镖局里,二哥对我又好!”
双林轻轻咳嗽了声:“妙妙还小呢,哪里懂什么,大哥你操心太过了,再过几年吧……”
妙娘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反过来吼双林道:“我哪里小了!你不要总说我年纪小!”说完自己跺了跺脚,吧嗒吧嗒又冲走了。
双林与肖冈面面相觑,肖冈满脸尴尬道:“这孩子满口胡言乱语的……”双林笑了笑道:“妙娘才多大呢,你既心疼她,多留她在家中几年便是了,如何反急着要嫁她?”
肖冈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义父当年在边疆拣了我收养我,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妙娘是我义父的唯一骨血根苗,我自然希望她早些开枝散叶,给义父留下后嗣,如今孝也出了,也快及笄了,这江浙一代都兴早嫁,十三岁开始物色人选,十四岁及笄便可定亲,然后攒上一年嫁妆,定了婚期,总也要十五六岁才过门,否则一不小心一蹉跎,那就成了老姑娘了,那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义父?衬着如今年纪小,挑选余地大,正要好好选个人品家境都要一流的才算对得起义父恩重如山。”
双林长叹了口气,知道这也是古人世情,他毕竟和肖冈妙娘是半路兄妹,比不得他们从小长大的情分,不好随意开口,万一妙娘果真误了花期,那他也就罪过大了。只好点头道:“我会留心的,我让子涵兄留心看看。”
肖冈点头又道:“这次从京城回来,听说太子嫡子满月,京城一片欢腾呢。”这三年虽然双林闭口不谈,但肖冈后来慢慢打听,少不得猜到了那日他们误劫了的人正是当朝太子,而双林一力离开京城,却又偏偏非要在京城建镖行分局,在最困难的时刻,他亲赴京城,力挽狂澜,硬是在京里打开了一片局面,这三年同兴镖局顺风顺水,连他们十来个弟兄,在外行走,开始还怕被人认出,后来却发现那事随着京兆尹换人后,再也无人问津,他们居然真的能在阳光下开着镖局,不少兄弟娶了妻子,过着平淡富足的生活,这不能不说,事情顺利得,简直如有贵人相助一般。
而他作为总镖头,不免也觉得自己这镖局扩张得有些快了,但凡略有些盈余,双林便开始招人,等合格的镖师和掌柜多到一定程度,就又开了分镖局,他是行伍出身,自然看出来这镖局都设在了军事重镇之地,又都互通消息,驯养信鸽,招收镖师,固然收支是能相抵的,甚至有颇多盈余,但这种仿佛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本银不够不留后路的风格,和一般求稳小富即安的普通商贾大不相同,让他有时候不免暗暗心惊,这也是他急着想将崔妙娘嫁出去的原因。
若不是天生如此胆大,便是有恃无恐。他这位小兄弟,只怕后头另外有来头,他虽然信任这位小兄弟的人品,而且自己一人吃饱全家穿暖,成龙成虫倒是无所谓,可是妙娘总要安置好才好。
果然说到太子,双林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