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来,“陕西匪患,兵锋所到之处,边军多有倒戈,皇上震怒,三边总督、陕西巡抚和布政使必会遭到严惩。”朱由检的目光从众人面前扫过,发现他们都在自顾喝茶,好像朱由检在说和他们无关的事。
“我们是军人,文官我们管不着。我昨天已经飞鸽传书,建议皇上和兵部,任命祖大寿为三边总督,全权整训陕西兵马。”
众人好像忽然打了鸭血,特别是辽东三人组。
祖大寿右手的茶杯落下,他慌忙伸出左手,勉强抓住茶杯,但杯中的茶水已经完全倒在地上,杯口还挂着几片茶叶;袁崇焕的茶水刚刚喝道嘴里,都忘了吞咽,他瞪着眼,看着朱由检,茶水从下唇慢慢流出,好像是一股涓涓细流;满桂的大嘴张得老大,眼珠在眼眶中骨碌碌直转,好像被朱由检隔空点了穴道,除了眼珠,那儿都丧失了活动的能力。
“诸位将军有什么意见?”朱由检装着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微笑着看自己杯中的茶叶缓缓漂起,又缓缓落下。
“殿下……我……”祖大寿迟疑不决,不知道说什么好。
“殿下……这……”袁崇焕的脸都涨红了,他暂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祖将军不必推辞。从耀武营的指挥使到三边总督,论功你升不到这么快。然而陕西武备松弛,急需整顿,我知道祖将军有这个能力,做好长期镇守西北的准备吧!不过,皇帝是否同意还说不定。”朱由检心中偷笑,如果袁崇焕没有反应,那他就不是时刻准备建功的袁崇焕了。
“末将遵命,末将一定整顿好陕西的兵马,当好大明的西部屏障。”祖大寿放下手中的茶杯,在衣服上擦掉水上的水迹,站起来向朱由检敬了个军礼。
“袁将军,你怎么看这件事?”朱由检待祖大寿坐下后,目光转向袁崇焕。
“我……我……”袁崇焕支支吾吾。
“我知道袁将军不服。然而,论军功,你同样升不到三边总督。你只是觉得自己不比祖将军差,是不是?”朱由检这次看袁崇焕的目光就温和多了。
“……”袁崇焕目光涣散,只是机械地点头。
“袁将军,你知道你和祖将军的区别吗?”
“末将不知,请殿下明示。”袁崇焕“嗵”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垂首面对朱由检,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祖将军统兵,以稳见长,善于防守;你袁将军同样是一名优秀的将军,作战勇猛,足智多谋,善于进攻。”朱由检稍作停顿,“三边总督的任务,是防守嘉峪关以西的叶尔羌汗国和长城以北的鞑靼蒙古。短时间,朝廷不会在此大规模用兵,你现在明白了?”
袁崇焕好像再次打了鸭血:“辽东?难道朝廷打算在辽东用兵?”
“对,辽东。”朱由检露出赞赏的目光,果然有头脑,“建奴已经蚕食了整个辽东,如果不出意外,大明下一场国战,必是辽东。不知袁将军是否愿意为国家建功立业?”
“末将愿意统兵,驱逐建奴,恢复辽东。”袁崇焕的热血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这次,他发自内心地向朱由检敬个军礼。
“袁将军,军人为服从为天职,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是一样。嫉妒战友,就会在军中形成恶习,最终瓦解军队的战斗力。争着上前线立功可以,争着升官发财,就是一支军队腐败的开始。”朱由检又严峻起来,祖守袁攻,他的内心还是得意的,但他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正能量,如果互相嫉妒、互相拆台,军队就会变成各自独立的散沙。
“末将知错,末将情愿受罚。”袁崇焕“噗”一声,跪在朱由检的面前,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
刚才祖大寿杯中的水洒在地上,茶水流到袁崇焕的座椅旁,现在袁崇焕以头叩地,恰好叩在潮湿处,连头发上都沾上烂泥。
朱由检又损失一条白手绢,帮着袁崇焕擦拭额头上的烂泥,“袁将军,明白就好,何须如此?”
“殿下,那我呢?他们都有了归宿,只有我……”满桂等朱由检擦完了袁崇焕额头的烂泥,也向朱由检敬个军礼。
“你?”朱由检眼睛一瞪,“你哪儿热闹那儿去,上次让你辅助祖、袁二位将军,你擅自违反军令,抢夺头功,我还没找你算账……”
“……”难道打仗立功还会受惩罚?满桂哭丧着脸,他晃晃悠悠悠坐下去,满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