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娘子的样儿了,劳烦伯娘到时候帮我给她了,告诉她无论我在哪,我都会念着她。”
宝丫娘看她,她本欲拒绝,但看到谢家姑娘那双疲惫的眼睛里这时候满是念及宝丫的温柔,她哭着接过了盒子,终是大哭了起来。
她家的那个傻姑娘啊,要是知道她的慧齐妹妹以后真的要见不着了,她得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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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一桩一桩事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那个老仵作家的那包铜钱她还回去了,外加了一包五十两的银子。
仵作的活卑贱,比当屠夫还让人忌讳,有人就是家中穷到要卖儿女了,也不会让儿子去干这种会遭报应的活当,鲁仵作的老婆是个瞎的,儿子是个跛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没有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去,可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家,还是帮他们从疯饿狗嘴里抢了他们阿父的尸骨回来,不管如何,他们谢家也是要感恩的。
这事谢慧齐让大郎带着二郎去了,还带上了她给他们阿父浸的那两坛药酒。
大郎二郎去之前,她叮嘱他们,“那鲁先生看着阴森,但人却是好的,定不会收你们的钱,你们想个法子把钱留下,莫要让他知道。”
“阿姐放心,我知晓怎么办。”大郎淡淡回道。
“我听阿兄的。”二郎只管点头,唯他阿兄马首是瞻。
谢慧齐微微叹了口气,让他们去了。
这时候,谢慧齐的还礼也一家家送过去了,怎样做能饱腹又好吃的饭菜,看着四季树上掉的东西做些孩子爱吃的零嘴,还有种冬菜需要注意的事项和能做的防护,能说的谢慧齐都说了……
外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周围接着蔡婆子也到家了。
蔡婆子病得很重,在守了她三天,老大夫把他珍藏多年的老参也拿出来后,才把命吊回来,蔡婆子醒过来后知道他们要护棺进京,她怕她这老东西一路给他们添负担,偷偷寻死了两次。
第一次她寻死,下地去拿剪刀的时候被红豆发现,谢慧齐知道后守了她一夜,跟她说了半夜劝解的话,但不管用,第二夜她摸进了厨房要拿刀,被守在里面的阿菊发现了,硬是被阿菊拖着抱着回了屋。
蔡婆子哭得双眼都不见泪光,她朝阿菊道,“你就让我死了,我就是个拖累啊,我老了什么都干不得了,喝药还费钱,让我死了吧,死了就太平了。”
谢慧齐已被惊醒,她裹着披风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家中的老婆子说自己费钱要死的活,说到最后,就是只要有饱饭吃就万事无忧,对世间一切感情都懵懵懂懂,不知情深情浅的阿菊都急了,她结巴着跟蔡婆子辩,“姑,姑娘说你死不得,就是死不得,死了大家都要哭,不好,婆婆你不,不要这样,姑,姑娘眼睛要哭瞎了。”
蔡婆子一听,哭的声音更大了。
谢慧齐听她那嘹亮的哭声,倒是笑了。
看来老大夫的人参确有用,再好生养一段儿,也就养过来了,老参现在还剩一大半儿呢。
随后她扬手叫了也出了屋门的大郎二郎到身边,一边牵着一个,慢悠悠地进了蔡婆子的屋子,站到床前,就着那点都看不清人脸的油火跟躺到床上哭的婆子道,“你就是寻死,死了,我也要给你备个棺材,拉到京中去,我们在阿父面前发了誓,一家人到哪儿都是要在一块的,没有谁死了就扔下不管的道理,婆婆好好想想,是活着带着我们去京里趟那龙潭虎穴,还是死了睡在棺材里轻轻快快地去那京里。”
蔡婆子一听那龙潭虎穴的字眼心中就一惊,眼皮不停地跳,她抬起头来不停地看着大姑娘和大郎二郎,这可是她的姑爷小姐最后的一点命根子了,他们年纪这般小,进了那步步险恶的京中,身边没个妥贴人岂不是没几日就要被人撕了吃了?是她糊涂了,于是一会儿她就不哭了,扶着床铺奋力地坐了起来,跟谢慧齐道,“姑娘,老婆子现在饿了,您叫阿菊去给我热口饭吧。”
“我这就去。”阿菊蹲门口候着呢,一听这话,在黑夜里麻溜地往厨房那边跑去。
“二郎……”谢慧齐手一动,二郎就已经知意地脱了鞋子往蔡婆子的床上爬。
婆婆虽然不是亲人,只是个下人,但对二郎来说,只是一个自己命都可以不要也要保护他的人,他爬上床就把自己钻进蔡婆婆的怀里,给他们俩都盖好被子之后抬起脸问她,“婆婆,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要我了?”
蔡婆子刚停下的泪又掉了,她伸出满是粗糙纹路的老手摸着小郎的脸,“我哪舍得,你就是婆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