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禁的开心,应该和刚刚她的遭遇差不多吧。
果然,走出了医院的办公楼,他就发觉她那小嘴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绕着他蹦蹦跳跳地什么都说,仿佛在用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办法,在努力讨他开心。
“数字0在街上遇到了数字8,看到人家不搭理自己,气愤愤地说,小样,到迪厅扭了扭,就忘了当初和我一样是零蛋了。”
“数字6在饭店看到数字9人模狗样地坐着,不由鄙视,头朝上坐着,我就认不出你丫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漏勺了?装吧!”
她的声音模仿得极端可笑,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会把一个笑话转述到这样的程度,声音动作,语气对白,情态情境……他能轻易就看出来,一个笑话里边所有能通过她传递的信息,她都毫不放过。
宋书煜很想陪着她笑,可是,一贯标准的军人做派,让他怎么都无法有一丝表情。
他很遗憾,一出现公众场合,他就是这样的一副嘴脸,严阵以待,无法让自己步态轻盈起来或者陪着她的笑话大笑。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爸爸在他穿上军装之后,对他说——军人是国家的柱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一穿上这身衣服,你就代表了军人这个群体的荣誉和形象,要让人一看到,就能心生敬畏和信赖。
爸爸在家都是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妈妈也是,他一直都很好奇普通人的家庭,父母都是怎么相处的。
和她相处,时时都有意外之举让他惊奇。
“喂,我说笑话是不是很失败,怎么你都不笑一下?”
桑红有些郁闷了,“为了报答你对我的体贴之意,我可是把从小都熟练起来的说学逗唱的功夫都用上了,盛怒中要揍我的老爸都能很快被我搞定,你怎么还是一副扑克脸,我就不信了,换一个再来——”
宋书煜嫌弃地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很幼稚。
桑红挑衅一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只需要添加一种东西,就把一瓶茉莉蜜茶喝出五种口味过?”
宋书煜淡然摇头。
“想着你都没有试过,我和你一起分享一个独门秘方,改变一下你乏味的味觉和想象力。”
宋书煜凝眉想,那是蜜茶,加什么才能喝出五种味道而不相互冲突,使前后融合能勉强入口?
“要听吗?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嘛!”桑红瞧出他似乎有些困惑。
宋书煜忍耐地眯眯眼,不打算睬她,他敢打赌她绝对忍不住。
果然,桑红毫不气馁道:“简单死了,到超市购买一瓶茉莉蜜茶,喝一半加入一半的水,就变成了茉莉清茶,再喝一半后加入一半水,变成了什么口味?”
宋书煜摇头,那答案显然是他所无法想象到的。
“笨哦,呵呵,那就变成了茉莉蜜茶无糖版!”
宋书煜抿唇,挑眉,脸上有了丝笑意。
“喝到了三种口味了吧?那再喝一半加一半水成了什么?”
宋书煜傻眼,还加水啊,那还能有什么味儿?
“嘿嘿,当然就成了农夫山泉有点甜啊。”
“不是还有一种口味吗?”
“简单啦,再喝一半加一半水,当成矿泉水喝好了,刚好清清蜜茶的甜腻!哈哈,怎么样?够五种口味了吧。”
宋书煜对她无声地咧了一下嘴巴,似乎是笑的意思,逗弄她:“哪里有什么笑点。”
桑红受到鄙视,不由开动脑筋,想了一下道:“你读过鲁迅的《少年闰土》吗?”
某男点头,那样经典的文字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吧。
“那你一定没有听过玄幻版的。”
傻眼,那个也会有玄幻版?确实是没有看过,老实地摇头。
桑红伸手捂住嘴巴里喷涌而出的笑声,得意地闷笑了下,示意他听:“那年祭祀之后,闰土就跟着父亲回了老家,鲁迅常常想起来他;几年后的一天——鲁迅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迅哥儿’,回头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向他走来。鲁迅问你是?少年说,迅哥儿,你忘了那个站在金黄的圆月下,碧绿的西瓜地、钢叉、项带银圈的少年了吗?鲁迅兴奋地抓住他,润土,你是闰土!那少年对他一笑说,不,我不是闰土,我是猹。”
宋书煜终于被结尾的这个出乎预料的笑点都笑了,“嘿”了一声就住了声。
这就算笑了?
桑红不满极了,她彻底挫败地垮了小脸,这厮一不小心就成了面瘫脸:“你不觉得一个人连开心的笑都不能忘形地表达出来,是很遗憾的事情吗?”
宋书煜有些不忍心:“你觉得我现在穿成这模样,如果在公众场合里手舞足蹈地大笑欢呼,能适应吗?”
桑红愣了一下,侧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终于煞有介事地叹口气:“啧啧,确实是无法想象,可能会让人有天下大乱的感觉;可是,你这个团长当的,这辈子不知道要被这身衣服迫害到什么程度,以后咱们出来都穿便装好了,对了,我刚刚那模样,是不是特毁军人形象?”
宋书煜一怔,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索性实话实说:“你那模样挺可爱的,重压之后的释放方式挺好,足以表达你的快乐。”
“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桑红被他糊弄得有些害羞地捂脸,扭捏着。
宋书煜诧异地调整思路:“军人的形象就由我来维护;打眼一看,谁都能看出你是个新兵蛋子,没有人会苛求的;不过,以后出来,咱们就换了便装好了。”
“嗯嗯,这主意好。”桑红听他话里没责备她的意思,更开心了。
“现在回去也跟不上下午的训练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宋书煜问。